聞言,顧至鳳喜上眉梢,笑呵呵地道:「那就謝謝支書了。☺🐯 ➅9ร𝐇𝕌𝕩.C𝓸м 💲🐉」
王福擺擺手:「行了,也不是啥大事。」說完,他吧嗒了一口旱菸,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只是……眼下這光景正艱難,你們手裡頭有餘錢?」
他也知道這話不能瞎問,但是實在好奇,想不通。
不知道旁人如何,反正他平日在家已經是兩餐紅薯鹹菜飽腹了。
沒人知道明年是個啥情況,分糧還得到年底,苦日子得再熬上一年,萬一出個啥情況,那可真就是災年了,餓死人也不算個啥,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活。
如雷大花所說,現在家家戶戶吃不飽飯,顧家還要蓋房,咋能不顯眼呢?
顧月淮面不改色地扯謊道:「支書,我結婚了,對象就是從京城來的晏知青,他這會兒上部隊了,來提親的時候給我家出了不少彩禮,就想著家裡人多,蓋了房寬敞。」
王福一臉瞭然之色,難怪旁人餓得面黃肌瘦,顧家人還有閒錢蓋房了。
他是知道內情的,京城來的這伙知青都不是一般人,家裡都是當官的,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彩禮肯定給的也都不是小數目,能理解。
一想到京城知青,王福就不免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
他看顧月淮的神色有幾分奇異,起死回生,這簡直是天大的本事!
雖然顧月淮昨天解釋了很多,但落在大隊民眾眼裡,她就是神仙般的人物!
王福問道:「小顧呀,你真要去軍區裡頭當軍醫了?」
顧月淮頷首,笑道:「是,就是我男人那部隊,往後離開大隊了,家裡頭還要勞煩支書多照看照看了,支書要是有啥事兒要幫忙,也甭和我爸我哥他們客氣。」
王福呵呵一笑,朝著顧月淮豎起拇指:「小顧,你真給咱大隊爭光,軍醫,聽著就威風,你就放心去部隊,家裡不用操心,叔肯定多照顧著,放心昂。」
他拿出信紙,寫了個蓋房證明,蓋了個大隊的公章,交給顧月淮道:「快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蓋房有啥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大隊能幫的就幫了。」
顧月淮接過證明,彎唇一笑:「謝謝叔。」
一行人離開大隊,路上,顧至鳳感慨地嘆了口氣,苦笑著道:「囡囡,家裡沒有你可咋辦,啥事兒都辦不成,明明年紀小,操的心比我這當爸的還多。」
顧月淮把蓋房證明塞給顧至鳳:「沒法子,這輩子天生就是操心的命。」
顧至鳳捏著手裡的證明,搖了搖頭,轉而一巴掌呼到顧析淮腦袋上,嚷道:「多大的人了,這點事兒都幹不成,還能讓你妹妹走這一趟,你說說,要你有啥用?」
顧析淮齜牙咧嘴揉著腦袋,蹦跳著跑遠了,還兩手放在嘴邊,握成喇叭喊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呢爸?你多大的人了?讓雷大花給擠兌的啞口無言!」
「嘿!這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痒了!」顧至鳳說著,就準備脫鞋砸人。
顧月淮一把攔住,看著跑遠的顧析淮,笑著道:「爸,得虧你年輕時候還出國留過洋,瞧瞧你現在這做派,要是當年哪個同學現在碰上,估摸著都認不出你了。」
聞言,顧至鳳無謂地搖了搖頭:「當了二十年平頭農民,誰在在乎那個?」
顧月淮看了看他臉上平靜的神情,輕笑一聲,經歷的多了,倒是放寬心了。
父女倆慢悠悠走著,顧月淮想了想,還是把今天上完夜校後碰到顧睿淮的事告訴了他,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如果真為了迎合秦家娶了那跋扈女人,日子怕也過不順心。
她的確不在乎顧睿淮了,但她在乎顧至鳳。
這個算不上好的男人,把所有的善和良心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兩輩子都沒虧待過她一星半點,她不希望他後半輩子卻要為了顧睿淮的選擇而日日著急上火。
聽罷,顧至鳳果然駐足不走了,他眉頭緊緊皺起,虎目中閃爍著憤怒。
「爸,你也先別急,明天去公社找林錦書問問,看事情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我想,依林錦書的性子,要知道給顧睿淮安排的婚事是這樣的,她不會同意。」
顧月淮看了他一眼,聲音無波,好似只是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顧至鳳嘴唇顫了顫:「囡囡,你……」
「爸,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是不想顧睿淮的錯誤選擇未來由你來買單,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你若是想讓他回來,我也沒什麼意見。」
「只是,希望你尊重我的選擇,不要把他與我強扭在一起,兄妹感情不是沒有,但你覺得經歷了那麼多,我還能毫無芥蒂做他的好妹妹嗎?」
「爸,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是,做不到不計前嫌。」
「總歸往後我遠在淮海市,怕是輕易不會回來,如何想的並不重要。」
「您只需要帶著哥哥們過好自己的日子,這樣,我便安心了。」
顧月淮面不改色說著這番話,顧至鳳眼睛卻是紅了,想到當初顧睿淮的所作所為,他只覺得心痛如絞,是啊,當初他老二和魔怔了一樣,做的事簡直能用惡毒來形容。
雖然他年紀大了,希望家裡的孩子們能和和睦睦,但聽完囡囡這些話,又怎麼能輕描淡寫說出讓兩人和好這話?他說不出,更做不出。
顧月淮垂著眼瞼往前走,她自然知道這話對顧至鳳而言也是一種傷害。
但是,她還是要把話說清楚,雖然上輩子做錯了很多,但這輩子她已經在盡力彌補了,她能重新活一次也不容易,不想為難自己。
半晌,顧至鳳抹了一把臉,他聲音放輕,柔聲道:「囡囡,你放心,爸不逼你,你想幹什麼都行,你能把這事兒告訴爸,已經是對老二心軟了。」
「明天我就上公社去找你……找林錦書,好好問問這婚事是咋回事。」
顧月淮嗯了聲,不再多說什麼。
兩人回了家,顧析淮正在聲情並茂和顧亭淮白玫說著飼養處的事,一聽陳月升從牢里出來了,顧亭淮臉色有些難看,對這人,他可沒有半分憐憫。
他也有些自責和後悔,當初要不是他把人從山上扛下來,也不會讓囡囡受那麼多的委屈,現在想想,倒不如當初讓他在山上讓狼給吃了算了。
兩人說的正起勁,聽到響聲,話音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