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慧狼狽的趴在地上。
因為氣管里嗆了水,她喘氣都帶著「嗤嗤」聲,每呼吸一下都感覺肺里火辣辣的疼。
「呼哧呼哧」的大大喘了幾口氣,胸腔里的窒息感才稍微減弱了些,隨之而來的是身體應激本能的劇烈嗆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廚房的地上雖然沒有油污,可平日裡做飯,總會掉點菜渣什麼的在地上。
加上地面是硬土地,撒了那麼多水,又被李曉慧蹭來蹭去的,表面早糊成了泥漿。
濕漉漉的頭髮雜草一樣的貼在地上,李曉慧咳了半天用手一抹臉,整張臉都不能看了。
葉輝上去扶她的動作都頓了頓。
「曉慧你沒事吧?手上髒,別去揉眼睛!」
到底現在得靠她給錢給票,葉輝還是忍著噁心把她扶了起來。
李曉慧虛弱地靠在葉輝身上,眼睛依舊緊閉著,隻眼淚流個不停。
「葉輝哥救我,我眼睛好疼啊,好冷」
雖然嫌棄她現在比叫花子還不如的樣子,但到底是自己的女人,葉輝看著也心疼起來。
「小魚,曉慧只是一時著急上火才失了理智,你做姐姐的,怎麼能下手這麼狠!」
「你是以什麼身份教訓的我?」
陳倩倩的棉襖小了點,洛鯉一邊拉扯衣袖,一邊冷冰冰地斜了他一眼。
「沒讓她缺胳膊斷腿的,我已經夠善良了。」
「再逼逼,就讓你也去水缸里冷靜冷靜。」
葉輝話都到嘴邊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輕蔑地哼了一聲,洛鯉對林斌道「林班長,勞你幫我去叫大隊長來一趟,我要搬走。」
「搬走?!」
周瑤驚了,「要搬也是李曉慧和羅芳這兩個手腳不乾淨的搬,你憑什麼搬走啊!」
洛鯉放柔了嗓音,「搬出去獨居是我早就在考慮的事。」
「我現在是大隊的赤腳大夫,每天需要準備的藥材太多,有些還是有毒性的。」
「自己住的話,調整藥方什麼的也方便些。」
目光重新落回李曉慧身上。
「你們也都看到了,我只是往宿舍拿了一個藥皂,就搞得雞飛狗跳的。」
「要是以後弄出點什麼吃了會眼瞎嘴斜,或者能把人吃成傻子的藥,再被某些人當好東西偷去用了怎麼辦?」
「再說我這兒可不止有帶毒的藥材,好東西也多著呢。」
知青們都不說話了。
男知青們是本能的不想屋裡有帶毒的東西,雖然他們不會主動去偷,但誰知道會不會不小心沾上呢?
周瑤和陳倩倩則是深知羅芳和李曉慧的尿性,不想洛鯉的好東西再被這倆臭不要臉的給禍禍了。
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林斌扶了扶眼鏡。
「既然你已經考慮清楚了,那我就直接去跟大隊長說一聲,也不用他老人家大冷天跑一趟了。」
「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林斌笑笑,去屋裡戴上帽子就上大隊長家匯報去了。
周瑤和陳倩倩雖然萬分不舍,卻也知道她搬出去能清靜些,板著臉進屋幫她收拾行李。
她水痘隔離的時候就搬走了不少東西,剩下的周瑤和陳倩倩不過半小時就幫她收拾好裝進了香樟木的大衣箱裡。
葉輝照顧李曉慧,曾峰便和另外兩個男知青幫她把箱子搬去了土房。
周瑤和陳倩倩又幫著她把東西拿出來,一陣收拾。
忙活到晚上九點多,陳倩倩看著寬敞卻簡陋的房子紅了眼。
「你一個人住,晚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別說人了,連鍋碗瓢盆都沒有!」
周瑤去廚房裡轉了一圈,愁道「你要獨居的事兒沒跟你對象說啊?他把鍋碗都帶走了,你一會兒連洗臉洗腳的熱水都沒有!」
洛鯉失笑,「我像是那種會委屈自己的人嗎?」
安撫地抱抱兩人,洛鯉道「我今晚去秦家跟二嬸睡,明天去鎮上置辦東西,順便把黑虎順來給我看家!」
「確實得把黑虎弄來,有條大狗看著,壞人都得繞著走。」
周瑤勉強放心了點,又和陳倩倩一起把她送到秦家,才回知青點。
知青宿舍里。
葉輝噓寒問暖地燒了一大鍋熱水,李曉慧仔細擦洗一遍,才覺得又活過來了。
只是擦澡的時候,她看著胳膊和腿上比以前濃密了太多的絨毛,羞憤交加地又哭了一場。
隔著房門打發了滿嘴關切的葉輝,李曉慧咬著牙,拆了一包給葉輝買的飛鷹牌刮鬍刀刀片,一點一點地開始刮腿毛。
晚上沒吃飯,也沒出門的羅芳見狀,陰陽怪氣的「嘖」了一聲。
「曉慧你還真敢這麼刮毛啊?」
李曉慧抬眼,陰測測地看她。
羅芳才不怕她呢。
之前陳倩倩說香皂只能拿來洗頭,她本來都聽進去了,要不是李曉慧胡說八道,她能跟著長一身毛?!
眼含怨毒之色,羅芳嗤道「你沒看那些臭男人成天刮鬍子,越刮皮膚越糙,越刮毛越粗黑嗎?你還敢刮?」
「就算現在刮乾淨了,十天半個月的又得長出來,每次長你都刮,別最後真給腿上穿條毛褲!」
「那你說怎麼辦。」
李曉慧兩顆眼珠子黑沉地嚇人。
「就這麼放任自己滿身毛,被當猴子?」
羅芳一下子就想到洛鯉說的「沒進化完」的說法,氣得直翻白眼。
但氣歸氣,她可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跟李曉慧翻臉。
想了想,羅芳突然高興道「不能刮,但是可以用鑷子拔啊!」
「用刀片刮只是把表面冒出頭的毛給去了,毛根還在呢。」
「咱們以後肯定是不會再用那個破香皂的了,要是用鑷子把毛連根拔了,沒有藥效激發,下一茬肯定不會再長了!」
「畢竟咱倆本來也沒那麼多毛啊!」
李曉慧神情緩和了些。
羅芳偷奸耍滑慣了,這些小聰明還真能派上用場。
「行,你去廚房把鑷子拿來。」
這年頭的豬都是黑毛土豬,可不是後世那種白白淨淨的白長豬。
買豬肉,除非毛最硬最密的豬腿,給點錢殺豬師傅能點火幫忙把毛燎去,要不都是買了肉回家自個兒拿鑷子一根根拔豬毛的。
所以知青點裡也備著兩把鑷子。
羅芳自覺半晚丟了臉,不想出去,可被李曉慧一瞪,又不好推脫,只能一路小跑著匆匆去,匆匆回。
兩把鑷子拿回屋,兩人除了煤油燈外再奢侈地點上三根蠟燭,就這麼對著火光抱著腿,開始一根一根拔起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