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鯉和秦二虎回到秦家時,天色已經黑透了。
在院子裡餵雞的秦二嬸一見二人,連忙朝里喊,「老爺子,小洛和二虎回來了,您的魚可以下鍋了——」
因為老想出去找人,被秦爺爺扣在廚房揉面的秦戰一聽,連忙洗了手出去。
「在馮家耽擱了?」
秦二嬸接過二虎手裡的雞蛋籃子,笑道「看來沒吃虧。」
「那是沒吃虧嗎?」秦二虎誇張的手舞足蹈,「我嫂子真的絕了!說起瞎話來一套一套的,把馮家那個老婆子忽悠得差點把壓箱底的金戒指都塞給她了!」
「也就是嫂子太富了,看不上那點金子,不然還能讓老婆子好好肉疼幾天呢。」
秦二虎一臉的遺憾。
秦戰出來,見洛鯉臉上還掛著得意揚揚的笑,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上前在二虎腦袋上一拍,秦戰道「進去幫忙。」
秦二虎捂著後腦勺瞪他,「都說了別揍我腦袋,我要是傻了,以後誰幫你在嫂子面前說好話?」
秦戰又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
倒霉弟弟不抹黑他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說好話呢。
洛鯉隔三岔五就來秦家混飯,現在在秦家比回知青點還自在些。
讓秦二嬸把王老太給的那籃子雞蛋收好,她借著月光在院子裡摘了個紅彤彤的番茄,隨便用水沖一下就一口咬去小半個。
酸甜的汁水席捲過味蕾,洛鯉美滋滋地眯起眼,「這也太好吃了吧!」
後世的番茄為了方便運輸,多是改良的品種,淡粉色、捏著硬,吃起來也沒多少水,連番茄味都很淡。
論味道,遠比不上她手裡這個!
顧不上形象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上順著往下滴的番茄汁,洛鯉使喚不聲不響跑到她腿邊,拉著她衣擺的秦小妹。
「渺渺,再摘兩個,挑紅的、大的摘,讓你二哥給咱們切碎了用白糖拌拌,懸井裡晾著,當飯後甜點吃。」
秦小妹眼睛發亮地點頭,一口氣摘了四個大番茄,用自己的衣擺兜著,搖搖晃晃的去廚房找二哥了。
一旁的秦戰眉眼舒展,「小妹越來越粘你了。」
洛鯉眉飛色舞,「女孩子都喜歡跟女孩子一起玩的,你不要太嫉妒。」
秦戰失笑,低聲道「後天放假,去鎮上嗎?」
「肯定得去啊!」
洛鯉摩拳擦掌,「不僅去,咱們還得早去。上次去晚了就沒搶到五花肉,這次絕不能再錯過了!」
隔三差五來秦家混飯,她倒是一點都不饞肉,更不饞別人家的肥膘肉。
可秦爺爺做的回鍋肉真是太香了!
老爺子第一次做的時候她還不太敢吃,真的是為了捧場,硬著頭皮夾了一片看上去最瘦的。
沒想到放進嘴裡一嚼,肥肉的部分完全沒有那種軟膩的口感,反而有種薄豬皮一樣的彈牙,油脂的濃香完全綻放,真是越吃越上頭!
感受到五花肉美好的洛鯉,已經看不上純瘦的裡脊肉了。
只是五花肉,真的太難搶了。
想到自己兩次興沖沖趕去還撲了個空,洛鯉甚至忍不住摸著下巴思考,要不要明天一下工就去找大隊長開封介紹信,去鎮上招待所住一晚算了?
看著她滿臉凝重的小模樣,秦戰忍著笑意,輕輕把她轉了個方向。
小姑娘就這麼神遊天外的自己進屋了。
秦戰沒忍住的偏頭悶笑出聲。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秦二嬸好氣又好笑,過去拍了他一巴掌。
「一天天板著個臉逗弄人,小洛反應過來又得生氣了。」
秦戰收斂笑意,沒有吭聲。
小姑娘羞惱的模樣最好看,貓眼瞪得大大的,張牙舞爪。
逗弄她真能上癮。
好在小姑娘回神的時候,秦二虎正好把噴香的糖醋魚端上桌。
秦爺爺自己端著一小碗素蒸茄子出來,笑著招呼大家開飯。
糖醋魚酸甜爽口,就是小刺太多吃著費勁。
艱難地剝了半條魚後,洛鯉就放棄地用勺子舀了盤底的糖醋汁拌飯。
沒吃兩口,一小碗挑好刺的魚肉就倒進了她碗裡。
洛鯉一臉迷糊地抬頭,收回空碗的秦戰低笑,「在河邊答應你的,忘了?」
洛鯉「算你識相。」
在馮家絞盡腦汁地忽悠人,她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
「河邊怎麼了?」秦爺爺隨口問道。
洛鯉眉梢一挑,秦戰馬上覺出幾分不妙來。
果然,她下一秒就「噌」地高高舉起一隻手,「爺爺,秦戰今天差點在河裡被水沖走了!」
秦家人齊齊一呆,秦二虎更是震驚道「好嘛,大哥你不讓我下河,成天威脅我敢下河就打斷我的腿讓嫂子接著玩兒,結果你自己下河了!」
秦戰無奈地嘆息一聲,把救馮招娣,結果自己也被沖走的事兒說了出來。
秦二嬸跟著嘆氣,「招娣那孩子也是個苦命的。」
秦二虎撇嘴,「以前命苦,以後可說不準了。馮家那個老太婆被嫂子一頓忽悠,已經決定把招娣姐當祖宗養了!」
這麼精彩的事,秦二虎能憋到現在才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剛好大家飯吃了個半飽,看他連說帶比劃的,還真有點以前在茶館聽說書的味道。
所有人都很輕鬆,只有洛鯉茫然。
「秦戰今天差點被水沖走的事,你們都不擔心的嗎?」
秦二嬸隨口道「你不知道嗎?戰哥兒和二虎小時候都生活在海邊,水性好得很。」
「他在海里都能閉氣七八分鐘徒手潛水,在河裡只要沒撞到腦袋暈過去,被沖遠了也能自己找河灘爬上來。」
洛鯉「???」
危險的目光掃過去,秦戰一本正經,「只有我一個人自然不怕,但還拉著馮招娣,真的很危險。」
洛鯉盯著他的眼神稍微有點溫度了。
秦戰「撈我上岸辛苦了,再吃一條魚吧。」
洛鯉哼唧一聲站起來,「我不——?!」
這熟悉的泄洪感,這熟悉的腰酸,這熟悉的肚子疼
洛鯉維持著起身的姿勢僵住,下身濕潤粘膩的感覺,讓她漲紅了小臉,可憐巴巴地朝秦二嬸投去求救的目光。
秦二嬸微微一愣後,也跟著尷尬起來。
「小洛你、你先坐下,不怕啊。」
洛鯉骨頭卡殼一樣,一頓一頓地坐下,小嘴不高興地抿成一條直線。
「你們先進屋!」
秦二嬸連聲趕人,見多識廣的秦爺爺乾咳一聲,提溜著一臉懵的秦二虎回房。
秦戰不明所以,但被小姑娘兇殘的眼神一瞪,他就知道,再磨蹭一會兒,小姑娘要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