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樓出來後,洛鯉偷偷摸摸地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蹲下。
打開光幕,下意識就想把新鮮到手的兩個隨機機遇獎勵給用了。
可仔細一想,洛鯉又把手縮回來,和顏悅色地看著光幕道「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光幕了,二伯那次你都能自己看情況用機遇,現在這兩個機遇的使用也授權給你,你看什麼時候合適,就什麼時候用了,行不?」
光幕像只看似敦實,實則禍禍小動物一把好手的大橘貓,懶洋洋地閃了兩下。 ✱
洛鯉咧嘴一笑,態度更加卑微地小聲道「那具體的情況,能不能想辦法給我轉播一下?」
光幕一下子調低了亮度,卡屏似的閃了兩下,一副「你再不把我關上,我就要斷電」了的死樣。
洛鯉「」
這招看著有點兒眼熟,還狠狠的把她拿捏住了!
知道實況轉播的待遇是不可能有的了,洛鯉罵罵咧咧地把光幕合上,只能捏著鼻子等結果了。
遼省,陽城。
十月的東北,溫度已經下降得有點兒厲害。
一下火車,白景就被迎面撲來的冷風吹得一哆嗦,連忙從背包里翻出圍巾和手套,給自己和李曉慧戴上。
「回頭——熱騰騰的回頭——快來買勒——」
聽見小販的叫賣聲,白景有些意動地問道「餓不餓,要不買個回頭吃?」
李曉慧一臉厭煩地搖搖頭,把圍巾往上拉了拉,「不吃了,趕緊出去先租個房子住下吧。」
她其實很討厭東北,特別是天氣冷下來的時候,總能讓她想起自己初到勞改農場時受的那些罪。
去了一趟羊城後,她就更看不上北方這些傻大憨粗的吃食,一點都不精緻,連吆喝聲都很上不得台面。
看出她的煩躁,白景雖然被一堆熱騰騰的小吃勾得流口水,也只能強行忍下。
出了火車站後,熟門熟路地帶著她在靠近中山廣場的居民樓,租了一間位於七樓的小房子。
四十多平的房子不大,但朝向挺好,打開窗戶就能遠遠看見中山廣場上的偉人雕像。
把房間和行李收拾好時,已經差不多晚上八點,街上行人都幾乎見不到了。
李曉慧不怕冷似地站在窗戶邊,眺望著下方的街道、小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景把床單鋪好後走過來,從後邊抱住她,大手漫不經心地向上揉捏。
「曉慧,姓岑的真有膽子帶著媳婦兒孩子躲到陽城來?」
陽城是遼省的省會,雖說夠大夠繁華,一家三口躲在城市裡一點都不起眼,但大城市的管理也更嚴格啊。
真想找幾個外來戶,街道組織一查就沒跑,反倒不如偏僻些的小城市容易躲藏。
李曉慧往他懷裡一靠,冷笑道「我太了解那一家三口了,除非他們不在遼省,否則只會留在陽城。」
「對他們來說,躲在陽城已經是被『發配』的苦日子了,再往小地方去,他們恐怕寧願自首也不願意吃那份苦。」
之前岑局被調到北大荒主持工作,那是下去歷練、視察的。
雖然天氣條件惡劣點,但他們一家三口吃的用的,反倒比在省城、甚至在京城的時候還好點兒。
現在落馬了,沒有下邊兒人捧著和精細到頭髮絲的安排了,就王敏那種天真又嬌縱慣了的女人,能樂意躲在鄉下?
拍開白景越來越過分的手,李曉慧勢在必得地道「明天一早咱們就去飯店、商場這些地方逛逛,說不準直接就能逮到他們!」
見她說得確信無比,白景也暗自激動,把李曉慧扛起來就扔在床上,好好地伺候了她一回。
結果一連五天,兩人早出晚歸地在各種繁華的地段出入,不僅沒找到人,還因為走動的太頻繁引起了一個商場店員的注意,以為他倆是騙子或者人販子。
要不是白景暗中一直和官家人有聯繫,偷摸把這事兒給按下來了,他倆這會兒指不定就先被抓了!
又是一天無功而返,白景心累得不行,還得擺出笑臉來安撫越發暴躁的李曉慧。
隔天清晨,白景實在不想自己下廚了,乾脆連哄帶騙地把她帶去逛早市。
這會兒雖然還沒開放,但沒到巡邏隊上班的時間,早市里人聲鼎沸,熱鬧得不行。
街道兩邊全是推著小車的攤販,包子、打糕、油餅、回頭各式各樣的小吃,熱氣騰騰、噴香肆意,勾得人饞蟲大動。
白景二話不說先買兩個回頭,塞給李曉慧一個後顧不上剛出鍋的燙,「嘶呼嘶呼」地往外哈著白氣,口就吃了個乾淨。
一個大男人,餓了一晚上肯定不是一個回頭就能填飽肚子的,白景又揮著票子買了一堆吃食。
北方的小吃大多少不了面、肉、油、糖,都是量大管飽夠實惠的,單單提在手裡都說不出的滿足。
又囫圇吃了個大肉包後,白景正心滿意足地打算回去開啟一天的尋人之旅,就感覺胳膊一緊,隨後整個人都被拽到了邊上。
踉蹌兩步站穩,白景瞬間壓低身子,左顧右盼地小聲道「怎麼,發現他們了?」
李曉慧一掃之前的不耐煩,兩眼放光地往不遠處的豆腐腦攤子指了指。
「快看!」
白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向高高在上的岑局和王敏,此時穿著最「樸素」的薄棉襖,姿勢拘謹又憋屈地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
小寶坐在王敏身邊,本來精緻的少爺髮型,也不知何時變成了街上男孩兒最常見的「鍋蓋頭」,整個人都土氣了。
豆腐腦攤上,王敏一臉發指地看著明顯是重複使用的碗筷,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取出自帶的保溫杯,用乾淨的衛生紙沾水,仔細把三人的碗筷都重新擦了一遍。
不少人看見她這副矯情的做派,都明里暗裡地翻起了白眼。
岑局注意到其他人的不滿,有些慌亂地一把搶過她手裡用力擦拭的勺子,重重丟進她碗裡。
「隨便擦一下就行了,大家都這麼吃,吃不死你!」
王敏氣都衝到腦門心了,瞥見兒子膽小木訥的樣子,又一次強迫自己忍了下來,悶不吭聲地把擦乾淨的勺子放進兒子碗中。
「小寶快吃吧,你不是說想吃豆腐腦嗎?」
小寶拿起勺子在碗裡攪了攪,又把勺子放下,垂著腦袋小聲道「媽媽,豆腐腦里怎麼沒有蝦仁,沒有鮑魚,還沒有蟹黃啊?」
「其他的沒有都可以,但我想拌蟹黃吃」
王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心疼地拍著兒子柔聲道「小寶乖啊,想吃蟹黃的話,中午媽媽帶你去飯店吃蟹黃面好不好?」
不知哪句話觸動了岑局,他反手就一巴掌抽到兒子的後腦勺上,差點沒把孩子抽地上去。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撿好的吃!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連光豆腐腦都沒得吃,啃白面饅頭都高高興興的,我能吃苦,你就非得享福是吧!」
自己受氣可以忍,但兒子挨打挨罵,王敏就徹底忍不了了。
把兒子護在身後,王敏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岑局的鼻子尖聲大罵,「你自己沒本事還牽累了我們母子倆,小寶想吃點兒蟹黃怎麼了?我買得起,我就樂意讓他撿好的吃!」
積壓在心中的鬱氣一口氣爆發出來,王敏腦子一熱,端起兒子的豆腐腦就朝著岑局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