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孩子去打針前，醫生還有些鄙夷地看了葉爸一眼，臊得葉爸老臉漲得通紅。
李曉慧低垂著腦袋，乖順地站在一邊，等醫生給孩子打完退燒針後，才緊張道「大夫，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嚴肅道「孩子是早產兒吧？」
見葉爸和李曉慧飛快點頭，醫生道「孩子先天不足，身子骨本來就比一般孩子弱，需要更加周全的照顧。」
「你們有條件的話，可以找個老中醫看看，雖然孩子還不能喝中藥，但針灸推拿都是很有用的。」
李曉慧連聲道謝，等醫生進去後，她一臉哀求地道「爸，聽說葉輝要調去地方歷練對吧？」
「求您幫幫忙，把他調去古城駐地吧，我也帶著孩子一塊兒去。」
葉爸聲音冰冷，「小魚在古城駐地待得好好的，我豁出老臉把你保出來已經夠對不起她了，你們甭想去給她添堵！」
李曉慧直接「噗通」給他跪下，額頭實實在在地磕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爸，我知道我以前做過錯事，對不起我姐，但綁架殺人的罪名我真的不能認啊——！」
李曉慧強忍著哭聲，不停地磕頭。
「我懷著孩子在最北方的勞改農場苦熬了大半年，每當我快堅持不住的時候，都是想著肚子裡的孩子才咬牙堅持了過來。」
「求您讓我和葉輝去古城駐地吧，姐姐要打要罵我都認了，但小竹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啊，爸！」
「現在的中醫良莠不齊，咱們認識的人里就我姐最有本事，最厲害，只有她才能幫小竹子調養好身體！」
李曉慧抬起磕破的腦門，痛哭著抱住葉爸的腿。
「爸，求您了，我姐一向敬重您，為了小竹子，為了您的孫子，您就最後再幫我一次吧！」
就在這時，病房裡的孩子恰巧發出一陣虛弱的哭聲，像刀一樣狠狠刺進葉爸的心中。
葉爸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步履蹣跚地往病房走去。
「我不會管你們的。你們做了那麼多孽，這就是孩子的命，孩子的命啊」
看著走進病房的葉爸，李曉慧跪在地上，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第二天中午，睡飽的葉輝就醒了過來，被葉爸拿皮帶狠狠地抽了一頓。
孩子身體虛，連著打了一個星期的吊針才好轉了些。
這一星期李曉慧也沒閒著，和葉輝關上房門又吵又鬧了幾天後，葉輝被她說服，自己打了報告，申請調去古城駐地宣傳部。
古城駐地算偏遠的了，有人自願去是好事，上頭很快就批了下來。
洛父剛好在蓉城開會，這種小事沒人會特意通知他，而葉爸雖然知道了消息，卻也因為對孫子的疼惜，強忍著愧疚沒有出面阻攔。
於是八月中旬，李曉慧和葉輝一塊兒帶著孩子，來到了古城駐地。
因為葉輝級別不夠，一家三口只分到了一個改裝的雙人宿舍。
巴掌大的地方，放一張雙人床就沒多少空餘了，正經衣櫃也沒有，就是一格一格的鐵皮儲物櫃。
好在宿舍還配著一個向陽的小陽台，能放點盆子和雜物，晾衣服也還算方便。
李曉慧在勞改農場連大通鋪都住過，雖然嫌棄條件簡陋，但倒也還能忍。
可葉輝卻在宿舍里轉了兩圈，眉頭緊皺，哪哪兒都不滿意。
「沒獨立廁所就算了，連水池都是公用的，帶著孩子，這破地方怎麼住啊！」
李曉慧利索地把暫時用不上的衣服行李收拾進儲物櫃裡，聞言嘲諷道「聽說秦戰分了間特別大的院子，還專門蓋了個溫泉房，能直接抽溫泉泡澡呢。」
「你怎麼就沒人家的本事？」
葉輝陰沉著臉瞪她，「秦戰的家人住的可是分給小魚的院子，你要是能像小魚一樣旺夫，我能混成現在這樣？」
互刺一句，李曉慧冷笑著埋頭繼續收拾東西，葉輝則下樓打了熱水，有些敷衍地往裝著奶水的奶瓶里兌了點熱水，就餵到兒子嘴裡。
小竹子在車上就餓壞了，此時也顧不上喝進嘴裡的乳汁淡不淡，小手抓著瓶子，努力地吮吸。
喝得急了往外嗆奶，葉輝也只是隨意地用口水兜給他擦擦，連拍都不拍一下。
李曉慧看著也不管，自顧自忙活自己的。
等屋子勉強收拾得能住人，孩子也喝飽沉沉睡過去後，兩人才相看兩厭地對視一眼，又默契地一個提著奶粉罐，一個抱著孩子，往家屬院走去。
他倆都是生面孔，一進家屬院，就有坐在門口嘮嗑的嬸子熱情招呼。
「喲，小夫妻帶著孩子來探親的啊？你們是誰家的啊？」
李曉慧眉目含愁地低聲道「我是洛鯉的妹妹。這不是因為孩子早產，身子骨太弱，前段時間病得不行了，剛好一點我們就匆匆忙忙帶著孩子來找他姨媽了。」
「來得匆忙，沒提前通知一聲，也不知道我姐在不在家。」
一聽是小洛醫生的妹妹，嬸子們更熱情了。
「喲，那你們來早了，小洛醫生和秦小哥這會兒都忙著呢，不在家！」
「你們不著急的話先來我家等著歇會兒，急的話，我帶你們去衛生所？」
李曉慧忙道「我們不著急，孩子的身體也不是一下子能養好的不是。」
葉輝也溫文爾雅地笑笑，「那就麻煩嬸子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小洛醫生和秦小哥都是好相處的，自從搬到這大院裡啊，可是幫過我們不少呢！」
嬸子們可不是瞎吹捧。
因為洛鯉就住在家屬院裡，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磕磕碰碰的，都能直接上門求醫。
特別是大院的皮孩子們，打架或者摔了碰了，都自個兒去找洛鯉處理好傷口才回家，這樣挨打也能輕點兒。
愛屋及烏，嬸子們把兩人拉進院子裡，好吃好喝地招待著，聽說葉輝調進了宣傳部，還張羅著要給他介紹人。
說說笑笑的到了五點多，洛鯉和秦戰一塊兒回來了。
被眼尖的嬸子們攔下，見到李曉慧的第一眼，洛鯉愣了一下就惡劣地笑出聲來。
「李曉慧，你這耳朵做得好假啊，跟死豬皮縫得一樣。」
「不過跟你的氣質可太搭了！要不要考慮把另一隻耳朵也換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