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父的高壓盯梢下，小兩口一頓飯吃得戰戰兢兢，互相夾個菜都跟做賊似的。
好不容易吃完飯，洛父板著臉看秦戰一眼，自顧自去沙發上坐下。
秦戰偷摸在桌下捏了捏小姑娘的手，主動跟過去，老實板正地坐在洛父對面。
「伯父好，先前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失禮之處，給您賠個不是。」
秦戰兩腿微張，手搭在膝蓋上，腰背挺得分外直溜。
洛父也不言語，視線掃過他緊繃的下顎線和脖子上隱約鼓脹的青筋血管，老神在在地哼笑一聲。
「用不著你自我介紹。」
「我也不瞞你，知道你跟小魚處對象後，你幾歲開始不尿床我都查了個清楚。」
秦戰面不改色地頷首，「您是嬌嬌的父親，查我的底細是應該的。」
「嬌嬌？」
「哎呀，就是我！」洛鯉沒忍住地竄過來，沒敢坐秦戰那邊，乖巧地挨著親爹，撒嬌道「我嬌氣，合該被人寵著的，叫嬌嬌咳，正好！」
洛父雖然覺得這個叫法兒有點牙酸，但閨女的說法他倒是很認可的。
「對，你媽以前說過，女孩兒就該嬌養，所以在家的時候我連涼水都不讓你碰一下，更不准你學洗衣做飯縫衣服那些粗活兒。」
接到洛父意有所指瞥過來的眼神，秦戰正色道「她的手是拿手術刀和製藥的，那些雜事不用她做。」
洛父睨著他，「她不做，你做？你一個大男人，不覺得做這些活兒丟份？」
秦戰「男人在家裡就應該多幹活兒，讓媳婦兒受累才丟份。」
頓了頓，秦戰補充道「您放心，我爺爺就是這麼照顧了我奶奶一輩子的，我爸生前連襪子都不讓我媽洗，我同樣也不會讓嬌嬌受累。」
這話洛父聽著順耳。
女婿嘛，對自家閨女好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錢和身份地位，他並不看重，要不以前也不會看在閨女喜歡的份上，捏著鼻子資助葉輝那條白眼狼了。
況且看閨女吃的用的，就知道這小子不僅不缺錢，還捨得給閨女花。
至於他黑五類子女的身份也沒啥。
就他調查的情況來看，等找到這小子爸媽生前藏起來的潛艇設計圖，就能洗乾淨那不清不楚的罪名，直接翻身變成英雄子女。
即便設計圖真的找不到了，某些有小心思的也扛不了兩年就得捏著鼻子給他爸媽平反。
想到這裡，洛父端著架子「嗯」了一聲。
「你小子比葉輝看著順眼，不過要是以後跟小魚在一塊兒了，就得干點正經事。」
秦戰知道他說的是黑市的事，認真道「我明白，以前的活計就是討生活，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重新念書。」
洛父眼皮子跳了跳，先狐疑地看他一眼，又若有所思地扭頭看自家甜笑的閨女。
客廳里無遮無攔的，洛父也不好大大方方直接問，只跟閨女小聲道「還在討論的事兒，你們猜到了？」
洛鯉同樣用氣音道「您說高考的話，四人幫倒台全國歡慶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洛父呵呵笑著點了點頭，「你就是撿著了你媽的聰明勁兒。猜得不錯，上頭已經商量著了，估摸著過幾個月就能有準信。」
重新放開聲音，洛父滿意道「嗯，讀書不錯，你們還年輕，多念點兒書有好處。」
「讀書的話，一時半會兒的恐怕不太方便。」
客廳三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竟是蕭長冬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佝僂著身子，老漢似的一步一步慢悠悠挪下了樓。
洛鯉看他沒有發燒的跡象暗暗鬆了口氣，又皺著眉頭讓秦戰去扶他。
「你腰扭成那樣了，不好好躺著還下樓做什麼？」
蕭長冬嬉皮笑臉道「這不是醒來發現你倆都沒在，餓得慌嗎。」
大侄媳婦在廚房裡洗碗，聞言忙探出身子道「大兄弟你先坐會兒，小姑媽飯前給你留了菜，我這就給你熱熱。」
蕭長冬樂道「好嘞，謝謝啊！」
慢悠悠挪到客廳坐下，蕭長冬有些虛弱地和洛父握了握手。
「洛首長好，我是蕭長冬，您派人查秦戰的時候，應該知道我。」
洛父瞥他一眼，「甭給我下套，我的人才覺出不對就收手了，可沒犯忌諱。」
蕭長冬賠笑，「您老的身份哪兒有犯忌諱的說法兒啊？是小子得謝謝您留面子。」
洛父臉色好看了點，也不問他剛才說的「不方便讀書」是什麼意思，就閒聊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等他囫圇把飯菜吃完後，一起返回二樓。
上樓前，洛父淡淡道「我今晚得批幾份文件，你們沒事兒就別上來了，需要什麼我會讓小魚下來拿的。」
大侄媳婦忙道「大爺爺放心，我會看好孩子，不讓他們吵著您辦公的。」
洛父頷首，又看了姚舒婷一眼。
姚舒婷笑容微僵，「小偉被他姑奶奶教過一回後，現在可乖了，您放心。」
洛父淡淡道「我不擔心小偉，我是讓你別沒事兒老往二樓跑。我房間裡都是機密文件，衝撞了你得挨審查。」
姚舒婷心慌地連連點頭，「不去不去，再也不敢了。」
洛父這才放過她。
回到二樓書房，洛父把門一關，看著滿臉虛弱，癱在沙發上被閨女檢查傷口的蕭長冬。
「你們這次到底怎麼回事？」
蕭長冬坐起來一些，為難地抓了抓腦袋。
「具體的不好說，但不關秦戰的事，只是就那麼碰巧坐了一趟火車。」
「我本來是要在河口站才下車的。」蕭長冬無奈道「可能路上被察覺到什麼，他們想搞出點動靜，趁亂在春城站下車逃跑。」
「都是窮凶極惡的，我沒辦法只能露面，讓小秦幫我一把，把人拿下後暗中轉交給其他同志。」
說著，蕭長冬厚著臉皮「嘿嘿」笑道「後來您就知道了，我不方便暴露身份，被乘警抓了只能沾小秦的光，請您出面撈一把，要不還真有點麻煩。」
洛父也沒多追問細節，點了點頭，又皺眉道「那不能讀書又是怎麼個說法？」
蕭長冬收起笑臉，嚴肅地看向秦戰，「這也是我想問的。」
「秦戰，你帶的那把組裝步槍，真是你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