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
二丫的聲音懵懂又震驚，看向秦小妹的眼神，簡直跟看見貨真價實的神仙一樣。
籠子裡枯瘦的小姑娘也呆呆的，下意識想伸手去推開籠子的鐵門，手指碰到欄杆時，又觸電般地飛快蜷縮了一下。
秦小妹看她一眼，還有點肉呼呼的小手淡定把籠子拉開。
「出來。」
還是這兩個字，卻帶上了一點點催促又得意的味道。
小姑娘動作僵硬地爬出籠子，習慣性蜷縮著身子，像狗一樣蹲坐在地上。
二丫同情地看著她，「姐姐，你要哭嗎？」
小姑娘眼眶中瞬間浮現一層水光，可還不等凝聚成淚流出來，就被她仰頭逼了回去。
「我不哭。」
「我早就哭夠了。」
吸了吸鼻子，小姑娘齜出一口白牙，「你剛才撬鎖的鐵絲，借我用用可以嗎？」
秦小妹很大方的把鐵絲遞給她，就見她捏著鐵絲走到李曉慧跟前，用腳粗暴地把她翻成仰躺著的狀態。
小姑娘把鐵絲纏在手上，只露出尖銳的短短一截。
「我見過她，她先前被那個畜生給強了，只是她在外邊應該有挺好的身份，所以畜生就把她放走了。」
二丫瞪大了眼，「天，那她不是成破鞋了？！」
鄉下女人沒了清白就是破鞋，破鞋人人可欺，二丫只是想想就同情又害怕。
小姑娘勾了勾嘴角，「是啊，她可能也害怕別人知道她成破鞋了，所以上次帶著一幫男的來把畜生揍了一頓，威脅他不許說出去吧。」
秦小妹歪了歪頭，「她壞。」
李曉慧是個壞女人，所以明明有能力，卻不願意對小姐姐伸出援手。
小姑娘咧嘴一笑，「對，她壞！」
說話間，小姑娘用那截鐵絲，發狠地在李曉慧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二丫被嚇得捂嘴驚呼了一聲。
小姑娘只盯著李曉慧，見她沒醒，又在她臉上劃一道。
「她真的太壞了。」
「她不願意救我，這沒什麼，我本來也沒奢望。」
「可因為我看見了她和畜生的醜事，她就讓那個畜生弄死我」
小姑娘手指關節攥得發白，神情莫名地看向二丫，「她和畜生說好了的，把我弄死了，會送兩個新的過來。」
「你和你姐姐，就是被她送來頂替我的。」
只可惜她命硬，也早就學會了怎麼在男人的拳打腳踢下護住腦袋和肚子。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畜生還沒看見「新人」，所以捨不得先把她弄死吧。
二丫聽呆了，看了看她身上一層疊一層的疤痕，又看看角落沉甸甸的大鐵籠，「嗚」的一聲把小臉埋到昏迷的姐姐身上，瑟瑟發抖。
小姑娘惡劣地輕笑一聲，又看向秦小妹。
「她倆頂替我還能活兩年，但你不一樣。」
「他們好像想找你盤問什麼值錢的東西，等東西拿到手，就把你弄死。」
「對了，你們進來的時候看見狗了嗎？我被關在下邊只模糊地聽見了狗叫聲。」
秦小妹想起角落拴著的黑狗，點了點頭。
小姑娘看著她，「那隻狗，就是用來吃你的。」
秦小妹不高興地皺眉，掏出小剪刀塞進小姑娘手裡，把她手上纏著的鐵絲收回來，隨後指了指李曉慧。
「戳！」
小姑娘忍不住抱了抱秦小妹，大笑出聲。
笑著笑著，又淚流滿面。
「哈哈哈哈！小妹妹你這樣真好，我以前要是也像你一樣什麼都不怕，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秦小妹以為她說的「怕」是怕血，驕傲地拍了拍胸脯。
「不怕！」
壞女人被鐵絲劃了兩下，才流了一點點血就止住了，有什麼好怕的。
先把氣出了，大不了等漂亮嫂嫂來了，讓嫂嫂給她縫一縫不就好啦。
小姑娘抹著眼淚又笑了出來，「對，我這麼難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想了想，小姑娘叫上秦小妹和哭到打嗝的二丫，把李曉慧的衣服扒光，囫圇套在自己身上，然後把她拖進了籠子裡。
重新把鎖掛上後，小姑娘才把手從欄杆縫隙伸進去，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李曉慧身上戳戳剪剪。
秦小妹一開始還頗有興趣地看了兩眼，發現都是小口子，沒什麼縫合難度，就跑去看堆在另一邊的過冬菜了。
白菜、土豆、
都是她不怎麼愛吃的菜菜。
摸摸小肚子，秦小妹嘆息一聲——大哥和二嬸，到底什麼時候才來找她啊？
秦戰和秦二嬸一時半會兒是找不過來了。
但准嫂子洛鯉，已經殺氣騰騰地趕到下溪村了。
天色漸晚，厚厚的鉛雲遮天蔽日，雪安靜的越下越大。
洛鯉看著不遠處的偏僻院子，活動一下手腕，又冷冷地看向「呼哧」喘氣的羅芳。
「你確定了，就是那兒？」
不到二十分鐘就跑完了大半個小時的路程，羅芳上氣不接下氣地叉著腰，艱難點頭。
「對！我之前跟著李曉慧來過，就是這兒！」
看洛鯉冷笑著把手術刀叼在嘴裡就要脫棉衣，羅芳恨不得當場給她跪下了！
「不、不是！大小姐，我冒死給你通風報信，是想讓你報警，或者多帶點兒人手來，直接把李曉慧和那個男的弄進大牢里去。」
「不是讓你自個兒去送死！」
洛鯉動作不停，三兩下就把厚重的棉衣扔在地上。
握住手術刀，洛鯉貓眼冰涼，「你害怕提前泄密，讓李曉慧能找藉口脫身報復你，就能拿小妹和大丫二丫的命來做誘餌嗎？」
「我告訴你，要是她們出了什麼事，就算你告密有功，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說罷，洛鯉重重地推開羅芳，矮著身子躥進院子。
羅芳又急又怕地一跺腳，低聲尖叫，「瘋子，你和李曉慧真是瘋一塊兒去了！」
一個個都說不放過她，她又沒挖洛家的祖墳，冤不冤吶她？！
李曉慧明擺著要拉她下水，她以後可是要回城上班嫁人的，怎麼可能幹這種殺人的勾當。
可要是提前把事情抖出來，李曉慧還什麼都沒幹呢，她威脅自己的話又沒有實際的證據，以李曉慧的小肚雞腸，不得恨死她！
所以她才虛與委蛇，先哄騙了柳家姐妹當「投名狀」，再確定李曉慧跟著三個小丫頭離開後，只等了半小時，就去衛生室找洛鯉告密了！
她這麼有勇有謀，臨危不懼，還一下子就能借洛鯉的手，把李曉慧這個隱患給按死，簡直厲害死了好嗎？
唯一沒料到的，就是洛鯉聽到消息後別說報案了，連秦家都不去支會一聲，掏出手術刀就逼著她跑來了！
來就來吧，大小姐還不叫人，自己直愣愣地往裡沖。
以為自己是楊門女將還是花木蘭啊，簡直沒腦子！
羅芳欲哭無淚，狠狠瞪了洛鯉的背影一眼後，認命地撒腿往回跑。
去鎮上報案肯定是來不及了，下溪村說不定會包庇自己人，也不能驚動，她只能回村找大隊長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