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鳳吟(補盟主加更2000020000)

  第508章 鳳吟(補盟主加更2000020000)

  王政觀察陸績之時,陸績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王政。

  經過數年曆練之下,王政相貌上的平凡早已被自身的英武之氣徹底掩蓋,加上系統給與的高魅力,任何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會非常深刻,陸績自不例外,還未深談,便先自生出幾分好感,當即踱步上前,躬身恭聲:「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在下陸績,拜見王州牧。」

  「公紀兄不必多禮,你的才名美譽,天下共聞,政已仰慕已久了,此番相見,深感榮幸。」王政搶步上前,溫言說道:「今夜月色如水,正是清談之時,只有主賓之別,不必口稱官職,以免讓著意境沾染俗氣。」

  說是這般說,不過陸績畢竟不過是一個都尉,即便有家世加成,與王政如今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別,所以話里儘管客氣,王政卻沒有作揖回拜,只是把親自他扶起。

  陸績見王政毫無架子,待人接物如和風拂面,愈發好感大增,便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說著擺手虛引:「州牧,請。」

  眾人分賓主次序,往正堂行去。

  陸家的前後進有側門相通,側門是個天井斜對正堂,臨入堂前,王政瞥見後院裡似有個花園,繁花錦繡,有兩人正在亭中談論什麼,年紀都不算大,一個十三四歲,一個也不過二十出頭,相貌俱都十分平常,不如陸績遠矣,倒也沒放在心上。

  一行人入得堂內,分別落座,自有婢女奉上茶水。

  「為我江東百姓,徐州牧不辭勞苦,翻山涉水,千里遠來。在下無以為敬,唯有此好茶一杯,聊表心意。」

  「徐州揚州既已結盟,便為兄弟一家,袁公治下既生賊亂,政率軍來救,理所應當。公紀兄言重了。」

  入堂各自入座,陸績有意逢迎,王政又存心交好,加上王熊在旁左右逢源,竟是賓主皆歡。

  敘話多時,陸績突然嘆道:「名下無虛,王州牧禮賢下士,尊老重教,難怪子布先生在書信中交口稱讚,言及苦侯多年,終逢明主,此生無憾矣。」

  「子布先生?」王政聞言一怔,不由問道:「公紀兄認識張國相?」

  陸績回道:「績數年前曾去過廣陵拜見子綱先生和文表先生,恰逢子布先生在場,因此有幸相識。」

  王政知道他說的這兩人乃是廣陵郡的名士張紘和秦松,廣陵此時雖並未入他底盤,但畢竟臨近,倒也聽說過他二人的名字,聞言點了點頭,又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王熊,見其微微搖頭,表示之前幾次會面從未聽陸績說過認識張昭,不由對眼前的少年的行事有了深一層的了解。

  這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啊。

  他淡淡笑道:「張國相過譽了,能得到他的輔佐,是政的平生大幸才是。」

  陸績又道:「古人云:白髮如新,傾蓋如故,績與王州牧雖然初次見面,但州牧的風度氣概,實令在下心折,州牧治理徐州數年,便見興旺之象,績正好心中有一疑惑,如今當面,正欲請教。」

  請教我?

  應該不會是什麼詩詞歌賦吧?

  王政暗自吐槽了聲,旋即笑道:「公紀兄請說。」

  「袁公出身名門,家世高貴,向來寬仁愛士,然則自入主壽春以來,數度求賢,廣邀名士,以為輔弼,卻是應者寥寥,得者不過十之一二,吾不知其何也。」

  這問題大出王政意外,微一愕然,沉吟片刻,方才斟酌著語句道:「政見袁公麾下卻是英才濟濟,尤其是武將更是如雲,料來並非袁公不得賢才,而是更重武事一些,此事倒也可以理解,如今天下大亂,兵強馬壯,方可安境保民。」

  表面上雖是這般說,但王政自然清楚袁術在大將方面其實一樣乏善可陳,更令其驚訝地是,陸績如今畢竟是袁公的臣子,這般說話不僅是交淺言深,更有些自曝其短,實在過於突兀了。

  說到這裡,他不由看了眼王熊,兩人面面相窺,心中同時生起一個念頭,看來那沈殊所言不虛,這陸績果然不曾忘記復仇,之前藏的雖深,如今一見王政這位正主,沒敘話多久,便將對袁術的怨望露出端倪了。

  其實他還是不太了解陸績。

  這個年幼時便以「陸績懷橘」列入二十四孝的人,在他成年之後,心中最在意的,或者說他所「孝」的對象,已經從父母這等個人升華到了整個家族。

  甚至在陸績的心中,對自家老父親陸康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感情,反而有些埋怨的心態。

  因為正是陸康這個世家裡的難得異類,不思家族,只想對大漢盡忠,與袁術勢不兩立,最後不僅是賠上了自家的性命,更搭上了大半個吳郡陸氏!

  堅守皖城的兩年,陸氏宗族百餘人接近死了一半,其中有不少更是家族年輕一輩的傑出人才,可謂元氣大傷,若非旁系連出陸遜父子兩代這般不世出的人物,根本就撐不到後來的兩晉。

  而陸績主動要見王政,也不是因為袁術和陸康的恩怨,而是因為孫策這一次的叛亂,讓他乃至壽春城內不少人都看到了袁術的虛弱無能,更產生朝不保夕的恐懼。

  比起四戰之地的徐州,揚州的地理位置要好一些,卻也好的有限,好的程度主要便是多了一道長江天險,但相比徐州,揚州卻沒有類似彭城這樣的雄關扼守門戶,更同樣有著缺乏縱深的一面,一旦江淮天險被人克復,全境即有可能不保。

  而且在陸績看來,史書上的早已寫明了,凡戰亂之際,江東之地最多成為割據,從無能成大事者,徐州卻是不同,起碼有個劉邦的例子在前

  最關鍵的是,袁術也沒有顯示出打破常規的能耐啊。

  在陸績看來,相比其他地盤的不進則退,主君必須積極進取,揚州卻是恰恰相反,還不如胸無大志好些,耐心等著北地的真命天子出來,他們君臣一同納頭就拜就是了。

  可惜袁術最大的問題就是志向太大了些,不僅有問鼎天下之心,更在剛剛遭逢一場大敗後還要稱帝,因此給了孫策藉口悍然坐反,即便藉助王政之援平定了下來,可在陸績和不少有眼光見識的人眼裡,已經對袁術徹底死心了。

  如此喪心病狂,不知死活之人,若繼續奉其為主,豈不是自尋死路?

  就陸績的而言,其實他心中更認可的江東之主自然還是許都的天子,畢竟他陸家為劉家付出的這麼多,若是獻帝振興漢室,自然大有回報。

  可曹操的大軍潁川的邊境屯兵了都快大半年了,連汝南都還寸步未進,陸績欲擇不得機會,就很無奈了。

  而王政在打敗孫策之後,卻先自一步再入壽春,讓陸績別無選擇下,只得將目光放在了這位曾經的黃巾賊寇身上。

  其實上一次王政下揚州時,陸績也在城中,不過那時的他受到父親的影響,卻對王政毫無半點好感,視其為寇,恨不食其肉,寢其皮,甚至還曾向袁術進言,勸其正可趁機誅殺,為大漢出一逆賊。

  不過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如今對袁術大失所望之下,曹操又久候不至,陸績一番了解下,對王政的印象登時大變。

  短短兩三年內,便先後擊敗劉備、孔融,袁譚以及曹操數位當世豪傑,如今平定徐州,掩有六郡,年未弱冠,名聲鵲起,更是知兵善戰,能施仁政

  如此英雄人物,這不就是上天賜予我江東百姓的一位明主麼?

  且他今日黃昏方才與王熊見面,王政月上梢頭就來拜訪,若不心誠,若不為禮賢下士,何至於此?

  自王政來到,其實他就一直在暗中觀察,在對談的過程中,他發現王政的確英明神武,一如風評.

  這段時間王熊等人包括王政自家都沒白忙活,他在江東的聲譽正達到了一個有史以來的巔峰狀態,無論達官貴人,乃至販夫走卒,都對其交口稱讚。

  故此,陸績終於下了決心,以言挑之,欲試王政之志,卻不料王政避而不答,不由大失所望。

  一旁的王熊打圓場道:「在下聽沈家公子說,陸都尉文武雙全,不僅通曉詩書,更擅長於禮經、易經,書法亦是冠絕江東,不知能否一睹,開開眼界?」

  「江東才子何其多也,冠絕之譽愧不敢當。」

  陸績謙虛地笑了笑,正要說話,堂外突然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隨後一個年約二十的青年,頭戴儒巾,身著闊服,拔足而入,另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緊隨其後。

  這人進了堂內,一雙眼往王政身上轉了轉,雖見生人,不以為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禮貌致意,隨後便對陸績笑道:「公紀,天色不早,吾便就此告辭了。」

  此人相貌一般,甚至還遠不如王政,其已幾近醜陋了,但其嗓音卻與相貌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很是好聽,短短的一句話,吐字清晰,抑揚頓挫,高音時明亮,中音時圓潤,低音時敦厚,仿如鸞吟鳳唱一般,洋洋盈耳,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該死,險些又他奶奶地以貌取人,錯過一個賢才了!

  王政立刻便抬眼望去,這兩人他方才在花園便看到了,不過因為相貌普通便不以為意,如今卻是大為懊悔。

  出眾之人必有出奇之處,這人嗓音簡直比後世什麼歌神歌王都更有磁性,怎可能是一般人物?

  那人還沒說完,身後的少年便笑道:「嘿,世叔這是辯論不過,便欲溜之大吉了?」又轉向陸績嚷道:「從父,不可放他這般輕易走人,須得親口向吾認輸方可。」

  陸績還未答話,一旁的王政眼珠一轉,卻搶先開口道:「這位是公紀兄的侄兒?果然人才俊逸,氣度非凡。」

  其實那少年雖比一旁的青年長的好些,也不算什麼英俊少年,相貌最多當的起端正罷了。

  「不錯。」陸績聞言看了眼那少年,苦笑了聲道:「有這麼一個大侄子在,績如今已是華發早生了。」

  又對那少年吩咐道:「座上貴客,這一位是徐州王政州牧,這一位是州牧帳下大將校尉王熊,陸議,休得無禮,還不行禮拜見?」

  「竟是厲陽侯王禦寇當面?」

  那少年聞言一驚,望向王政立刻神情一正,當即撩起前襟,跪拜在地道:「陸議見過王州牧,王校尉,尊前失禮,還請汪涵。」

  王政方才接話本是藉故,此時哪裡有心思在意這個小屁孩,只是應付著回了一禮,旋即便望向了一旁青年,狀似隨意地溫言問道:「不知這位先生上名下諱?」

  陸績剛要回答,那青年已是洒然一笑,深深地看了王政一眼,旋即傲然道:「荊州龐統,見過王州牧。」

  話音剛落,眾人便聽見一聲驚呼,王政已猛地站了起來。

  此時的他凝視著青年,雙眼儘是閃動著懾人神采,心中紛雜念頭不斷迴蕩。

  我靠,發了發了.

  人品爆發大了

  刷個揚州地圖,竟然刷出來了鳳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