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土地

  第224章 土地

  目送禰衡遠去,又和眾人商議了一些瑣碎實務,得了根據地,此時王政可謂談興正濃,說了好一會兒,卻見張饒、吳牛等人卻都面有倦意,更不時打著哈欠,才醒悟過來。

  疏忽了啊。

  從蕭縣起拔至今,也好幾日了啊。

  那些普通士卒反倒好些,畢竟可以輪休。

  而這些將官們,卻是戎馬倥傯、汲汲忙忙,偶爾小睡片刻,卻是許久沒好好休息了。

  自家體質過人,固然是每日睡一兩個時辰便能保持精力充沛,絲毫不覺睏倦,可其他人卻不同啊。

  畢竟,即便是吳勝徐方這些四階兵,在力量上也和他差距很大,而其他人更不消說了。

  暗自叫了聲慚愧,王政扭頭一看,見窗外日頭高升,已是近正午的時刻,便令親兵去後廚安排一些餐食,和眾人一起略吃了些,飯畢後,便令眾將各自散去。

  至於徐方、吳勝和張饒卻被他留在郡府休憩一會。

  這三人也是他想好的人選,要其今夜一同去見彭城那些望族的代表。

  吳勝,徐方自不用多說,特地拉上張饒,卻是因其攻城時的表現,王政特意以示親重。

  日暮黃昏之際,月上柳梢之前。

  當王政四人在親兵的拱衛下來到大堂時,此時已有三十多個人坐在榻上,人人高冠華服,一身富貴。

  天公將軍親臨,眾人自是紛紛起立,看到王政的第一眼,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一樣,城府深的在眼眸處閃過訝然,城府淺的卻是立刻便面色一怔。

  王政也習慣了,大部分人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都會因其身份和年齡的反差而有些失態。

  過了會,當王政入座後,回神過來的眾人或是拱手作揖,或是點頭哈腰,俱都先行了大禮,旋即都站在原地不動。

  先讓吳勝等三人分開左右去了側榻,王政抬頭一看,見人人拘謹緊張,噤如寒蟬,不由笑了笑,先回指自己,笑道:「政今夜換上常服,便是不想諸位長者太過拘禮,何至如此?快入座。」

  卻是連「本將」也不自稱了。

  待眾人入座後,王政環視一番,先朗聲道:

  「政來此,並非為了擾民。而是聽說彭城國相治國無方,內不能安民,外無力禦敵,令徐州百姓飽受侵害,民不聊生,故此本將才點天兵萬人前來解民倒懸。」

  「政既幸不辱命,一戰克城,可見徐州這龍騰之地,天子之鄉,當真是有德者方能安居!」

  「此自然之理,諸位長者,然也?」

  你這麼說了,我們敢說非也嗎?

  既接受了張昭的邀請,這些人自然都是識時務的圓滑之人,自也不可能有什麼玉碎之慨。

  哪怕此時王政說的言論再是荒謬,他們也會捏著鼻子不敢反對。

  何況說起來。

  這次彭城易主,大軍入城,確實算是秋毫無犯,不僅百姓無人破家,他們這些大戶也都安然無恙。

  除了一開始受了驚嚇,相比去年的兗州軍而言,王政和其軍隊的表現,已算是非常不錯了。

  故此在內心裡,眾人對王政這黃巾賊寇雖還有些本能地鄙夷,目前倒還真沒什麼其他惡感。

  於是都是拱手不迭,連連稱是:「天公將軍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將軍此來,當真是解我彭城生靈倒懸之急,,小人等皆是梟趨雀躍。若非之前曹豹那廝不識天命,一力阻擋,吾等早就簞食壺漿,出城相迎。」

  「如今萬民傾心,四方仰德。將軍得彭城,卻非以兵鋒取之,實天命所歸也。」

  「謬讚了。」王政一笑:「萬民傾心?若真如此,堂內如今應是群賢畢集,座無虛席才是啊。」

  說著,看了眼還有不少空置的軟塌,笑容登時一斂,眼中微有冷意掠過。

  各家望族的家主,本就心思剔透,見其臉色有異,不由也望了過去,旋即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哪怕清楚王政便是發作,也不會衝著他們,只是他現在魅力太高,加之位高權重,心思稍有變化,便似有無形威壓緩緩而墜,令眾人即便不當事內,亦不由心裡一個咯噔,惴惴不安起來。

  感受氣氛有一樣,王政哈哈一笑,主動轉移話題,拍拍手道:「我聞張先生言,我大軍甫入城,諸位長者俱都捐獻了不少錢財來充實軍資。本將聞之亦是欣喜得很。」

  「軍中無以怡情,唯有水酒一杯,請自海涵,政先敬諸君一杯。」

  在他的舉杯中,眾人都舉起杯,向王政恭聲祝道:

  「賀將軍萬安。」

  飲罷一輪,王政瞥了眼徐方,便見其心領神會地主動道:「彭城既有新主,便需有新氣象,新章程,各位長者,今日我已盤點好了庫房的相關文書,按各位原有田地,新做了地契,就此調換。舊契請各位明日一早,交來郡府,或者遞於張先生即可。」

  聽到這話,眾人又是一愣,不由面面相覷起來。

  換地契?

  一聽之下,他們稍微思忖,便猜出了王政的用意。

  去年曹操屠城之後,無論平民百姓,甚至一些小門小戶的寒門士族,人亡破家者不在少數,那自然也出現了不少無主的屋宅、田地,如今自也早早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如今王政提出什麼新契換舊契,先不說他一個黃巾賊寇能占據彭城多久,一旦未來被其他諸侯打敗遁逃,這新契自然就毫無價值,便是此刻,恐怕也是為了盤查那些隱沒的田地吧?

  好賊子!

  竟如此貪婪?

  一旁的張昭也是一驚,愣愣地看著王政發呆。

  王政卻不理會他們的反應,反而冷笑一聲道:「徐少校所言不差!」

  「便如諸君所言,我得彭城乃天命所歸,今日設宴既有人不赴,便是逆天而行,其罪當誅!」

  最後一個字吐出時,凜冽殺意宛如化成實質,登時讓堂內為之一靜,人人只覺自己此時身處之地,卻是頃刻間從豪宅變成了冰窖一般。

  「這些罪徒嘛,自然是不用再給什麼新契了,無論破家滅戶,也俱都是咎由自取!」

  說到這裡,王政話鋒一轉,視線一一從堂上眾人臉上轉過,語調再次變得溫和,又笑道:「諸位長者自是不同了,你們和本將同為順天之人,便該和我一同迎接新氣象,新章程,才是應有之理啊!」

  赤果果地威脅啊。

  眾人聽明白了,這是給他們兩條路走啊,要麼交出隱沒的土地.

  要麼,便是連自家本有的土地也沒了。

  只是

  雖然按道理說王政只要求他們吐出一年前搶來的土地,並沒有觸碰底線,可那些土地既入了他們的袋中,他們也早當成是自家該有之物了啊。

  一時間,堂上靜至落針可聞,沒一個人願意接王政的話。

  王政也不著急,好整以暇地盤膝而坐,自酌自飲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