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魔胎

  ……

  一個老僧人，徒步跋涉了漫長的時間，帶著一個其貌不揚的包裹回到了玄上。

  「大師，你回來了。那些巨魔已經將戰線壓到濱海，幾年間國都連連被破。最新一批逃亡海外的船已經備好了。雖然各方去往天帷山外的人，近些日子也帶回來了一些成果。但……怕是已經要來不及了。」

  「怎麼來不及？只要人還在，那便是來得及的。」老僧緩緩說道。

  「大師，你帶回來了什麼東西？」

  「一個希望。」

  「希望？」

  「發掘人體密藏的希望，也是未來玄上乃至混夢界，修得大道的希望。」

  「這……對我們有幫助嗎？」

  「當然。」

  「我們要怎麼做？」

  「照顧好這個『孩子』，帶孩子而已，很簡單，卻也很困難。」

  ……

  以這位大師的名號，吸引來了許多為圖救亡的人。

  老僧告訴了所有人，要靠他從混夢界帶回來的「聖胎」，展開探索，鑽研法門，結合混夢界的經驗，尋找救贖之道，但如今巨魔壓境，想要儘快出成果的話，這條路上，不乏犧牲。

  絕境之下，不缺英勇的救亡之士。

  許多人前赴後繼，加入到這場探索之中。

  用一具具平凡的身軀，承擔聖胎，讓聖胎不盡輪迴。

  幾年的時間過去，垂暮的老僧安撫下又一位奉獻了生命的人、每一位倒下的人，他都會花時間專門為那人擺上法事誦經超度。

  「師父，下一位已經做好準備了……」

  「下一位，是我。」老僧卻淡淡地說道。

  「您說什麼？」

  「我年事已高，自覺大限將至，便將這具身體再貢獻出來吧。」

  「這怎麼行！？您是聖僧啊！怎麼能……」

  「聖僧……又如何？菩薩如何？羅漢如何？佛又如何？誰能渡這玄上世間？我送走了無數義士，那自然也該輪到我了。」老僧淡淡地說道。

  「……我立刻準備。」

  「我去後，這聖胎的因果輪迴，便也全交由我的弟子你們了。切記，千萬莫要被小欲吞沒。」

  老僧以乾枯的軀體承受了聖胎。

  而聖胎第一次，出現了大規模的異動。

  老僧的屍骨上，開出了純淨的蓮花。

  蓮花之中，降生一純淨的孩子，纏繞金光而來。

  此子，被賜名「龍葉」。

  ……

  「師父，巨魔潰敗，玄上的故土日益光復。我將隨我的血一同伴生的運氣之法授予了世人，我這……算是功成了嗎？」

  一魁梧粗獷，但卻面生慈悲之相的男子，與一老人對坐，詢問道。

  「釋命大師，也就是你的師祖，心懷世間。世人戰敗巨魔，打開生死路，已是完成了我們的一大夙願，但在巨魔之後，還有無從預測的未來等待著我們。師父曾言，那混夢界，同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苦海。」

  「師父，師祖的故事，你也已經為我講過多次。那混夢界的見聞，我都會背了。」

  「那龍葉你，又有何所想？」

  「……我渡得玄上，自然不可能對另一片苦海坐視不管。師父，師祖這第一層夙願，或許還遠遠未盡呢！」

  「那便去吧。」

  「謝師父指點！」

  「只是此行一去，你註定命途多舛。也不知何時能再相逢，我同樣時日無多，只怕是等不到你回來了。」

  「師父，你若是捨不得，我也可以不去。」

  「呵！貧嘴。我若不讓你走，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哈哈哈！哪有那麼多如果？師父你也說我難脫凡心，那為免等您圓寂時我佛心動搖，便現在去也！」

  說完龍葉起身瀟灑離去。

  老僧坐在蒲團之上，面帶笑意，不再出言，在龍葉離去後片刻，有其他僧人到來時才發現這位高僧已然坐化。

  ……

  「龍葉，你這到處亂施捨自己肉的行為真是看多少次都受不了。至於嗎？」

  龍葉在混夢界認識了不少同道之人，自己被冠上了「第一氣奇蹟使」的稱呼，他沒有忘記自己來到混夢界的目的。

  即使在這裡布道的難度遠超絕境下的玄上，畢竟混夢界的人類似乎從未做過「主人」，習慣了被奴役被壓迫，很難轉變過心態。

  而奇蹟使們要做的，就是將他們的心態傳達給所有人。

  和龍葉關係比較好的，是一個叫弗爾的奇蹟使。

  弗爾性子直白，很看不慣龍葉的各種神神叨叨，一開始關係很差，沒少借著切磋的名義打出真火。

  但幾次出生入死，反而已是成了生死之交。

  面對弗爾忍不住的說道，龍葉淡然一笑：「我少一塊肉，沒有什麼，但布施給有緣人，便如種下一顆種子，未來必然成長為參天大樹。」

  「你直接教氣奇蹟不行麼？」

  「我也不曾少傳授技藝。只是我的降生本就不平凡，我只願世間有更多的人也能如我，如我們一般不凡。」

  「嘖，太奇怪了。走了，去喝酒。」

  「哈哈哈，我們這趟出來帶著任務，沾了酒氣回去，修曼又要數落了。」

  「你就說任務完沒完成吧？走不走？」

  「去！」

  ……

  「呵……這世間竟還有此等魔頭，技不如人該當認輸，只可惜沒救到更多的人……還好我已將種子散布出去，它們會茁壯成長，終有一日，其中的一棵，將回到故鄉……師父……師祖……如我這般，到底是否算是功成？」

  「龍葉！別逼逼叨叨的！運氣啊！奇蹟呢！你不是很能恢復的嗎？再生啊！」弗爾在他身邊嘶吼。

  「弗爾……如果有機會……把我的骨，帶回玄上……」

  ……

  玄上，天光寺燃起了大火。

  「你們在做什麼！？敢犯佛門禁地！」

  「狗屁佛，一群滿口經文的禿驢，不是要渡世人嗎？那就把有價值的都拿出來渡渡我們！」

  「佛塔倒了！」

  「那！那是什麼東西？！」

  「啊！」

  貪念、嗔念……隨著佛門血流成河，血水流入了寺中的佛塔，逆流而上，滲入紅色的牆縫中，被那經過漫長歷史後束之高閣的東西吸收。

  它，變了。

  ……

  「欸！這村間有一奇物，名曰『太歲』，被發現之時，它竟奇異地從一猛虎胎中生出！我們將此物獻給道爺，只求能讓我的孩子去觀中當個小童……」

  「哦？還有這事……有趣，允了。」

  ……

  「這東西，肉質緊實刀槍難入，也就偶爾滲出的汁水確實為上佳的藥引。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東西？」

  「既然不重要，那最近朝廷對我們嚴打得緊，要不要送出去，當個表態？」

  「好主意。」

  ……

  「該死，朝廷不收這東西，真有對長生不感興趣的凡人？這玄英著實不是易與之輩！」

  「佛門那邊好像有說法，跟他們談談。」

  ……

  「師父，此物就是那千餘年前我們失竊的珍寶？但這……不就是塊肉嗎？」

  「哼！愚蠢，你若能看得出來，你也早該出師了！」

  「那我們是把它重新放回佛塔里封存起來嗎？說實話，這東西我看著心裡發怵啊……」

  「……不，這東西，可得長生，是凡塵間的道果啊……」

  「那……」

  ……

  忽有一日，鎮魔司嚴打佛道，收繳大量贓款。

  而在天光寺中，卻是爆發了一陣武力衝突，有一瞬間血光沖天而起。

  長生之果丟失，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各個勢力都在打探相關的消息。

  江湖暗中已然暗流涌動，追逐著那在世間流竄的太歲。

  沒有多少人能忍受長生的誘惑。

  但是，可能是因為信息差，也可能是追逐者大多將注意力放在了競爭者身上。他們大多忽略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太歲……好像活了。

  終於，在朝廷為首的圍捕下，終於將太歲圍捕在一座山間。

  可就在他們激烈爭奪太歲之時。

  血柱擎天，地動山搖。

  千年修行，集天地精華。

  魔胎初成，血雨天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