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俠骨紅顏戰金山

  話說這金山寺的地穴,那構造極為複雜周密。

  裡面彎彎曲曲,左旋右轉,就算是極為聰慧之人,也難以清晰分辨東西南北,甚至連前後左右的大致方向都難以判定。

  每過一殿,就會遭遇兩個如鵝頸般的彎道,左彎右曲,忽上忽下。

  在此,我先為您詳細交代清楚。

  那屋門過去,便是金門,此乃地穴中的出入口。

  而這金門的上方,正處於方丈內的禪房之中,房內的禪床,實則就是金門殿的門戶。

  當時,紅衣娘來到屋門殿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聽到陣陣廝殺之聲,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窺視。

  此時的她,緊張得呼吸都急促起來,一顆心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

  只見殿上有兩個和尚正在激烈比試刀槍。

  其中一個年近三十,生著一張紫臉,顴骨高聳,眼睛如同蝦目,向外凸出眼眶,身高足有九尺,手持一條鴨舌鋼槍,威風凜凜,甚是驍勇。

  另一個黑臉和尚,闊口短鼻,眉眼倒掛,身高八尺有餘,手持一柄板刀,那刀寬約六七寸,長有三尺多,估摸也有五六十斤重。

  兩人正殺得難解難分,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使槍的,名叫天靈僧;用刀的,叫做雲雁。

  他們皆是非非僧的同鄉,被非非僧視作心腹,故而讓二人在此鎮守屋門關大殿。

  殿上供奉著一尊達摩祖師像,兩旁羅列著威武架,上面插著十八般兵器。

  在地穴中的各殿裡,除了聚美堂,就要數這殿最為寬敞,這裡是非非僧閒暇時演練武藝的場所。

  然而,這殿中的氣氛卻異常陰森,四周的燭光搖曳,映得牆壁上的陰影飄忽不定,仿佛隱藏著無數的未知恐懼。

  紅衣娘深知自己所修習的「赤焰心訣」在這狹窄空間能發揮巨大威力,暗自思忖:「這兩個惡僧,本領不凡,我不如先除掉一個,也好節省些力氣。」

  可她的手心裡已滿是汗水,緊張和不安在心底交織,但她還是強裝鎮定。

  看準那使槍的和尚,嗖地射出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其咽喉。

  雲雁見天靈僧驟然倒地,不禁大驚失色。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身著紅衣、手持單刀的女子已來到殿上。

  她怒聲喝道:「大膽惡僧,可認得長安紅衣女否!今日你們這群惡人的巢穴已被攻破,惡貫滿盈,快快自己把腦袋割下來獻上,免得老娘動手!」

  此刻的紅衣娘,心中既有殺敵的果敢,又有對未知危險的擔憂,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

  雲雁聽聞,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地喝道:「好個膽大包天的婆娘,竟敢從網中逃脫至此,冒犯我這金門寶殿,可知老爺我的厲害!」

  說罷,他大步流星地衝過來,惡狠狠地舉起那扇大門似的板刀,朝紅衣娘劈去。這一刀氣勢洶洶,帶著呼呼風聲,仿佛要將紅衣娘一劈兩半。

  紅衣娘不慌不忙,身形一閃,施展出「血影遁法」,瞬間出現在雲雁身後。

  她的刀法如疾風驟雨,刀光閃爍,直逼雲雁要害。

  一男一女,在殿上展開了激烈的拼殺。

  十幾個回合下來,紅衣娘看似漸漸占據上風,就在眾人以為她即將取勝之時,雲雁卻突然使出一招詭異的刀法,名曰「鬼影亂舞」。只見他的刀影重重,虛實難辨,竟讓紅衣娘陷入了危機。

  紅衣娘的心跳如鼓,每一招每一式都關乎生死。

  關鍵時刻,她目光一凝,施展「靈魅之瞳」,雲雁被她的目光所攝,瞬間出現了短暫的恍惚。

  紅衣娘趁機又射出一箭,這一箭正巧射中雲雁的肩窩。

  雲雁吃痛,那柄沉重的板刀瞬間脫手。

  紅衣娘趁機趕上,手起刀落,送他去了西方極樂世界。

  紅衣娘急於尋找出路,卻發現此地並無明顯的門戶。

  她暗自猜測出路或許藏在佛像之中,便嘗試去推那尊達摩祖師像,然而祖師像紋絲不動。

  薛素貞說道:「莫非這裡並非出路?」

  紅衣娘回應道:「除了這神龕,四周皆是石壁,還能從何處尋得出路?」

  就在眾人感到絕望之時,林蘭英提議:「姐姐何不連這神龕一同推推看。」

  紅衣娘覺得有理,於是她用力去推神龕,神龕依舊不動,隨後她順手往裡一拉。

  只聽「呀」的一聲,那神龕竟然旋轉過來,露出一個寬敞的門戶。

  眾人見狀,欣喜若狂,一同走出了屋門關。

  眾人轉過彎,又是一番七上八下的階石,繞過鵝頸般的彎道,前方出現「金門」二字。

  那鎮守金門殿的和尚,名叫覺空,綽號金頭陀。

  他出身於少林寺,當初少林寺有聞名遐邇的五個頭陀,分別是金、銀、銅、鐵、錫。

  此前徐定標聘請的鐵頭陀淨空,便是他的師弟。

  在這五人中,覺空僧身材最為高大。

  他身高一丈,頭大如斗,臉色蠟黃,雙眼猶如銅鈴,擅長使用一根百斤重的鐵方梁。

  此刻,他正在殿上打坐。

  忽然間感到心驚肉跳,坐立不安,正欲起身活動一番,施展一路拳法來疏通血脈。

  就在此時,他瞧見殿門內走進一位美娘,身著紅衣,單手握著刀,柳眉豎起,杏眼圓睜。

  大聲怒喝:「禿驢,可認得長安紅衣女否!今日爾等巢穴已破,罪惡滿盈,速速自裁,免得老娘動手!」

  覺空僧聽聞,怒髮衝冠,暴跳如雷地吼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竟敢逃脫至此,冒犯我這金門寶殿,可知我覺空的厲害!」

  言罷,他猛地跳起,操起那根百斤重的鐵方梁,快步衝來,當頭砸下,猶如泰山壓頂之勢。這一砸,名為「金剛怒砸」,威力驚人。

  紅衣娘見來勢洶洶,迅速施展「紅綾舞」,手中的紅色長綾如靈蛇般舞動,纏住了覺空僧的鐵方梁。

  覺空的鐵方梁攻勢迅猛,瞬間折回,朝著她的心窩點去,此乃「毒蛇吐信」之招。

  紅衣娘用刀奮力格擋,順勢閃至一旁,緊接著還手一刀,如毒蛇出洞般凌厲。

  覺空僧大喝:「休得放肆!」隨即用鐵方梁擋開。

  二人激戰了數個回合。

  紅衣娘深知難以單憑力氣取勝,便故意賣了個破綻,跳出圈外,趁其不備,將袖中的小箭朝他心窩射去。

  只聽得「噗」的一聲,覺空僧瞬間變成了穿胸的和尚。

  那支七寸長的袖箭,直直貫穿他的胸膛,箭頭在前後都清晰可見。

  說來也甚是奇異,這個平日裡兇悍無比、在少林寺赫赫有名的金頭陀。

  只因胸前多了這麼一支箭,便站立不穩,慘嚎一聲,口中鮮血狂噴而出,隨後重重地摔倒在殿上。

  他的雙腳如同擂鼓一般胡亂蹬踹,不多時便伸直不動,命喪黃泉。

  紅衣娘見他倒下,知曉他已一命嗚呼,心有餘悸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但右肋的傷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心中的堅韌卻支撐著她繼續前行。

  招呼林蘭英等一眾美娘來到殿上。

  隨後她獨自去尋找門戶,發現就在眼前。

  只是需轉過一個彎角,那裡有一條形如曲尺的窄巷,兩扇朱紅色的門緊閉,門上銅環齊全。

  素貞說道:「姐妹,從這裡出去,想必就能到外面了。」

  紅衣娘聽聞,心中大喜,然而當她伸手去拉門時,卻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難道這門後還有什麼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她?

  正所謂命運無常,向來擅長射箭的她,此番卻因箭而遭難。

  今日紅衣娘一時疏忽大意,急切地想要離開此地,便伸手抓住銅環,向內拉扯。

  怎奈門扉緊閉,她遂使盡全力一拉,那兩扇門「呼」地一聲同時敞開。

  未曾料到,門中冷不丁射出一箭,紅衣娘驚呼:「哎呀!」

  想要躲避,無奈此地狹窄,根本無處可躲。

  況且那箭來勢迅猛,應門而出,直直射中她的右肋,傷及內腎。

  紅衣娘強忍劇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心中滿是不甘和憤怒,奮力跳出門外。

  此事暫且按下不表。

  正所謂一件事難以從兩方面同時詳盡敘述。

  這邊紅衣娘在裡面奮勇殺敵,一個殿一個殿、一道門一道門地突破而出之時。

  外面徐鳴皋和眾弟兄正在大雄寶殿與眾多和尚展開殊死搏鬥。

  鳴皋眼見和尚越聚越多,如潮水般層層圍攏上來,心中焦急萬分。

  眾多小和尚已被眾弟兄斬殺無數,然而那幾個武藝高強的職事僧人,卻難以輕易將其擊敗。

  徐鳴皋心中掛念著紅衣娘在裡面的狀況,暗想我們不能一味在此混戰。

  就在這時,非非和尚手持禪杖,大步踏上殿來。

  眾英雄見狀,心中不禁膽怯。

  非非僧大聲叫嚷:「狂妄之徒,休要囂張,我這就送你們去西方極樂世界!」

  說罷,他舉起手中禪杖,朝著徐鳴皋狠狠砸去,禪杖帶著呼呼風聲,這一招名為「雷霆萬鈞」,仿佛要將徐鳴皋砸成肉泥。

  徐鳴皋連忙揮刀抵擋,只聽得「鐺」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他被震得手臂發麻。

  就在非非和尚準備再次進攻時,雲陽生挺身而出。

  雲陽生本是雲遊四海的劍仙,聽聞金山寺的惡行,特來除害。

  只見他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快速結印,周身散發出神秘的光芒,體內的雲陽真氣洶湧澎湃。

  瞬間,一道金光從他身上射出,化作一條金龍,張牙舞爪地直撲非非和尚。

  非非和尚見狀,臉色驟變,他迅速舞動禪杖,在身前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風,試圖阻擋金龍的攻擊,此乃他的絕技「暗黑旋風」。

  金龍與旋風激烈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撕裂。

  非非和尚咬緊牙關,全力抵禦金龍的衝擊,額頭上青筋暴起。

  雲陽生眉頭緊皺,雙手再次變換法印,口中大聲喝道:「破!」

  那金龍瞬間光芒大作,突破了非非和尚的暗黑旋風。

  非非和尚大驚失色,想要躲避卻已然不及。

  雲陽生身形一閃,腳下踏出靈虛步,瞬間出現在非非和尚身前。

  他手中長劍一揮,施展出「雲陽劍斬」,一道凌厲的劍氣破空而去,如一道閃耀著光芒的白練。

  非非和尚躲閃不及,被劍氣擊中,慘叫一聲,身形向後飛去。

  然而,他並未就此倒下,口中念念有詞,身上泛起一層詭異的黑光。

  雲陽生豈會給他喘息之機,手中劍再次舞動,「雲影分光劍」發動,無數劍影瞬間出現,真假難辨,將非非和尚籠罩其中。

  非非和尚在劍影中左支右絀,身上不斷增添新的傷口。

  最終,雲陽生將劍高高舉起,「雲陽星落」,他如流星般墜落,劍直直刺向非非和尚。

  非非和尚再也無力抵擋,被一劍穿心,當場倒地而亡。

  整個大殿上的僧人和俗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渾身瑟瑟發抖。

  這兩道白光一閃即逝,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看那非非和尚,腦袋竟然不翼而飛。

  更為怪異的是,那具屍首依舊直直站立,手中的禪杖也未掉落,只是沒了腦袋。

  然而,這神奇的道法施展之後,雲陽生的臉色卻略顯蒼白,顯然是耗費了極大的精力。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眾僧目睹此景,個個面色慘白,驚恐失色。

  而眾英雄則士氣大振,膽氣更壯。

  各位看官,世間萬事皆有時機之說。

  莫說這激烈的拼殺,即便是人的命運、商人的生意,也都取決於時機。

  倘若店鋪生意虧損,店主便會興致缺缺,腦海中想出的主意,往往件件都事與願違。

  店鋪時常門可羅雀,即便去參與賭博,也會輸得一敗塗地,如此便會陷入越來越糟糕的境地。

  然而,只要時機順遂,做成一樁漂亮的買賣,便能一帆風順,人也會變得精神抖擻、心情愉悅,所想出的主意大多都能如願以償。

  就連前來光顧的客人,也會對其格外尊重。

  由此,便能事業興隆,飛黃騰達,這一切皆在於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

  就如同讀書追求功名、天氣的風雲變幻和雷雨交加,大多都是如此。

  可咱們這故事,重點不在這大道理上,而是在這驚心動魄的正邪較量之中。

  今日在這金山寺中,起初和尚們士氣高昂,鬥志旺盛。

  然而,當他們看到非非僧突然腦袋消失,頓時心驚膽戰,士氣驟降。

  這邊眾英雄見罪魁禍首已除,其餘的和尚便不再令人畏懼,因而精神倍增,武藝也似乎更上一層樓,眾人齊心協力,奮勇向前。

  狄洪道施展飛鏢絕技,將烈火頭陀擊傷。

  一枝梅手起刀落,結果了催風和尚的性命。

  徐慶力劈疾雷僧。

  羅季芳揮動鞭子,抽打獅吼。

  楊小舫舞動長劍,斬殺了閃電僧。

  徐鳴皋更是大展神威,接連殺死地靈僧和鐵鋼僧二人。

  王能、李武手持鐵棍,對著小和尚們一陣猛敲猛打,這些光頭和尚怎能抵擋鐵棍的威力,一個個被打得腦漿迸裂。

  眾英雄或揮刀、或舞劍、或砍殺、或鞭打、或用拐杖猛敲,殺得眾和尚四散奔逃,向內逃竄。

  眾英雄則分頭追趕。

  其中只說徐鳴皋、羅季芳二人,一路殺進方丈室。

  善禪僧轉身回擊,又激戰了一陣,怎奈他根本不是徐鳴皋和羅季芳二人的對手,最終也被鳴皋斬殺。

  二人隨後趕到禪房裡面,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屋內的擺設倒是十分雅致。

  朝外擺放著一隻紫檀禪床,桌椅皆用象牙鑲嵌,牆上掛著名人書畫,台上供奉著眾多古玩。

  鳴皋說道:「大哥,這裡想必就是非非的臥室,你瞧瞧他這屋內的陳設,我雖號稱揚州首富,卻也比不上這賊禿。」

  兄弟二人正仔細打量著,忽然看到那禪床上面的頂板自行活動起來,緩緩向下落去。

  鳴皋驚道:「這可真是奇怪了。」

  隨即他雙手托住頂板,往下一瞧,大聲喊道:「大哥,快過來!」

  不知下面究竟是何景象,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