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矍鑠的老人手中的摺扇小幅度的扇著,微弱的涼風絲毫無法抵禦著酷暑的來襲,可是卻讓老人的心平靜了下來。
「秀至,我們弈一局吧!」
老人對面前青年時期的藤原秀至說著,他對老人道了一句是便將桌上的棋盒分在兩側。
老人持黑先行,藤原真紀站在兩人旁邊,大抵這段記憶中這局棋便是最精髓之處了吧!
他看的很認真,老人以一手一間高夾雙飛定式開局,藤原秀至一手小目定式,飛壓拖三三小夾老人棋局的布勢很穩,從這十幾手棋看來老人講究以勢壓人。
老人千葉康建的棋風是敏於實利,不受棋形的障礙,追求實戰的下法。這種棋風是以勢壓人,與對手扳手腕自然也是有利有弊的,過於追求實利也會帶來相應短處。
可是前提是對手能在其攻勢之餘有餘力還擊,棋如其人,人的棋風是由人的性格決定的。
觀戰的藤原真紀可是真正意義上看見了老人千葉家康的殺氣,力戰派的棋手,不像劍的輕靈,而是像刀一樣厚重以及刀鋒來的兇險,大開大闔爆發力和攻擊欲望極強。
老人千葉家康剛剛有一手一間高掛二間高夾定式,它有一個不好聽的名字叫做村正妖刀式,妖刀定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的職業賽場上都是經久不衰的定式,它與大斜和大雪崩合稱圍棋三大難解定式。
該定式以一間高掛小目開始,第二步二間高夾。以後的變化數以百計,詭計多端,騙招迭出,是業餘棋手最易中招的定式,圍棋的頂尖高手也把它視為既能殺敵也能傷己的「雙刃劍」而百般研究,不敢輕視。一棋局,甚至可能就輸在這一個定式上。
從藤原真紀的眼中看來可以說爺爺藤原秀至只能在這等攻勢下步步後腿,根本是疲於應對,局勢危局從棋盤的角部慢慢的延伸到中央部分,不過卻在這極險的攻殺實力下運用輕巧的騰挪躲閃戰法與之與之周璇,讓本是死局的局勢有了一絲轉機。
當然那一絲,需要的是不出失誤且對方不出妙手的情況下才有機會才能尋得良機。
在一百八十六手後,藤原秀至停住了過了良久,他將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盤上,他低著頭手裡的拳頭握的很緊指甲像是要穿過肌膚沁出血來。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老師我讓您失望了,我的棋力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千葉家康看著面前的弟子,他沒有選擇去安慰他,因為他明白對於男人來說那些所謂的安慰不過是自求心安的語句罷了,弱者的謙詞多麼的可悲。
藤原秀至不是弟子中棋力最強的,卻是最有勇氣的,敢於面對恐懼和極為強大的攻殺手段,但是大局觀和計算力他卻是遠遠欠缺,這些都是作為一個頂尖棋手所不可欠缺的。
他需要用最猛擊的手段,讓他得到蛻變可是結果顯然失敗了,可真是可惜呢!
畫面瞬間如泡沫般點點破去,他的記憶全部停留在那盤棋中,沒有絲毫遲疑便在棋盤上擺上了那盤棋,也就是藤原秀至與千葉家康的那盤棋,他覺得無論是老人強大的攻殺棋風還是藤原秀至初具均衡感的棋風,都值得他去學習。
他沒有匯聚自己的勢,所以自然是需要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人之事我事之師。
學習並非是模仿,吸納別人中的優點去除其缺點,擇其善者而從之這便是他心中的想法。
他的大腦中像是出現兩個光影,隨著他在棋盤上落子試圖復原剛剛的對局,光影也在對弈正是他落在棋盤上的那盤對局。
這是他大腦中的演算,他要了解對方落子位置的想法以及原因,不得不說妖刀定式是一手不錯的定式,當然若是沒有如千葉家康一樣對定式了解,且對弈時保持清醒頭腦,那麼下錯一步便會對方壓制甚至會早早崩盤。
時間不覺間已經到了深夜,已經忙碌一天的父母也回到了家中,客廳的燈是關的所以是漆黑一片,打開燈明亮的燈泡照亮了光明驅逐了黑暗。
「真紀應該睡了吧,今天可真睡的早咧!」說話的是藤原真紀的母親美智子,父親藤原忠勝放下了手中的蛋糕,兩口子躡手躡腳的換下了拖鞋。
害怕自己弄出的聲響吵醒了孩子,今天是藤原真紀的生日,所以他們特意提前回到了家想要給孩子一個驚喜。
「可是我們蛋糕都買了,不能這麼浪費了,我去喊真紀起來吃完蛋糕再睡,真紀可最喜歡吃甜的了。」
藤原忠勝說著,母親美智子輕輕拍了他一下說:「輕一點,明天孩子要上學許是今天累了,喊他吃完蛋糕就睡了。」
打開門,發現屋內的被褥疊的十分規整,自家的孩子竟然不在家。
他回頭大聲的對妻子說:「美智子,真紀沒有在房間裡!」
「真紀那麼乖的孩子,絕對不會那些壞孩子在外面玩的。」
「叮」
棋盤落子之聲在這靜謐的環境下尤為明顯,美智子聲音有些發顫:「倉庫里傳來的,一定是公公的靈魂回來了,他那麼喜歡圍棋不會他帶走了真紀吧!我都說讓你把那棋盤給扔了,你還留在家裡做什麼。」
「父親的遺物,作為兒子的怎麼能隨便扔了。」他小心翼翼的走向雜物間,美智子跟在他的身後,雙手抓住他的外套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