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平原少有礦山,也並不以冶金業聞名,因此一到冬日,村民們取暖的方式,都是提前備好木柴,或者用炭爐取暖。
不過,在那些礦山林立的地方,居民們更喜歡用一種名叫「炎玉」的礦物。
名字聽起來似乎像是某種名貴礦物,實際上,這種炎玉,和「玉」沒有多大關聯。
通體墨黑,表面有橙紅色的紋路,多為拳頭大小的晶體,就是所謂的炎玉。
攥在掌心後,有淡淡的溫熱感,若是連續握持一刻鐘以上,便會有明顯的灼燒感。
而這種礦物,在火焰的作用下,會向周圍散發出溫度。
取決於成色,一桶炎玉,供熱的時間大約在六到八小時左右。
最關鍵的是,這些炎玉在燃燒時,不會像木柴和木炭一樣,冒出難聞難堪的煙霧。
只是在燃燒完成後,自動碎裂成沒有任何作用的粉末,輕飄飄地一吹就散。
不過,這只是礦脈的副產品,在礦山城市完全和白送一般,至於沒有礦山的城市,又不需要這種燃料。
畢竟只能取暖,不能和煤炭、木柴一樣使用,極大地局限了炎玉的作用。
因此購買炎玉的,除了某些窮講究的北方貴族,就剩下一些鍊金術師。
而羅恩在哈林頓的鍊金學筆記,和羅琳的魔藥學筆記中,各自發現了關於所謂「寒毒」的條目!
愛麗絲臉上的胎記,本是不應該形成的。
但當年畢竟貧困,耶格爾家當年的條件艱苦,羅恩和愛麗絲的母親,在生下愛麗絲前,不小心受了凍。
這也就使得愛麗絲臉上,淤積了寒氣,久而久之,反而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但,哈林頓偶然間發現,一旦靠近炎玉,這皮膚下的寒毒,會使炎玉供熱的時間減少。
而寒毒的面積,也會一定程度的縮小。
在經歷過一系列實驗後,哈林頓在筆記中,留下了這麼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偏方。
「使用一塊炎玉,研磨成細密碎晶體後,敷在寒毒淤積的地方。」
「在炎玉晶體變成白色,觸摸手感冰涼後更換,直到炎玉晶體用完,每日一次。」
而獲得了鍊金術筆記、勉強也算是哈林頓未曾謀面學生的羅恩,也將這個冷知識,牢牢地記在心中。
因為,他的腦海里,一直留存著愛麗絲的面容!
他很清楚,這就是寒毒淤積的症狀!
看著羅恩手中的炎玉,以及眼中堅定的眼神,愛麗絲閉上了眼,任由羅恩將她放平,腦袋枕在羅恩的雙腿上。
手頭就有現成的器皿,羅恩很快就加工了一手帕的炎玉碎晶,拈起一把,緩緩鋪在了愛麗絲的胎記上。
「嗚……羅恩……好燙……」
「好像……燒起來了……」
「好難受……」
愛麗絲下意識呻吟了一聲,這種感覺,說不上舒服。
「姐姐,你忍一下,很快就會舒服的。」
羅恩好言安慰,愛麗絲便閉上了嘴,極力忍耐著炎玉吸收寒毒,帶來的灼燒感。
她無條件地相信羅恩。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弟弟,變成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小男人,愛麗絲的心中,還是很有幾分自豪的。
由於寒毒面積太大,不到三分鐘,那些炎玉,就變成了哈林頓所描述過的白色碎晶!
羅恩輕輕拂去那些冰冷的廢棄物,重新鋪了一層。
如此,重複了足足九次。
姐弟倆誰都沒有說話。
或許,這就是親人間的默契。
哪怕沒有語言,只是感受著對方的動作,就已經足夠溫暖了。
愛麗絲那顆懵懂的、還處在慌亂之中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她睜開了眼睛。
「羅恩……」
「你看,月亮多美,就像你第一次在巴托老爺……巴托的田地里,跑丟的時候。」
羅恩笑了。
「是啊,如果不是貪玩,在麥地里迷了路,怎麼會讓姐姐找到大半夜呢?」
愛麗絲想笑,可她的臉上,還敷著炎玉碎晶,不過,彎彎的眼角,已經表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時間真是神奇,一眨眼,那個需要我保護的弟弟,已經是個大人啦。」
語氣頗有幾分感慨,愛麗絲眨眨眼,滿眼都是柔柔的微光。
就仿佛天上的月亮一般。
一隻手撫在了愛麗絲的臉上,很快,最後的一捧炎玉碎晶,落在了地上。
用絹帕蘸了點清水,在愛麗絲的胎記位置擦了擦,羅恩變戲法一般,從懷裡掏出一面小鏡子。
「姐,你看,喜歡嗎?」
「姐姐不需要這些東西,別亂花錢,以後你還要娶妻子……」
愛麗絲以為羅恩是給自己買了禮物,連忙拒絕。
可當她看到鏡中的自己時,不由得驚呆了。
一個面容溫婉的美人,在鏡中同樣驚訝地看著自己。
「這……」
愛麗絲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羅恩微笑著,把鏡子塞到了愛麗絲的手中。
寒毒消失了!
當然,不是完全徹底的那種消失,但原本恐怖、醜陋的深色胎記,已然變成了近似膚色,只是色澤略帶青紫。
這樣,就已經足夠展示愛麗絲原本的容顏。
畢竟,連羅恩一個少年,都能有如此的帥氣俊朗,以至於讓米爾拉始終念念不忘!
作為他姐姐的愛麗絲,容貌又怎會醜陋了?
「弟,你……嗚……」
十幾年的自卑,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變成了過去式。
看著鏡中那個截然不同的自己,愛麗絲終於按捺不住,起身抱著羅恩,嗚嗚地痛哭起來。
羅恩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已經不需要說再多寬慰的話了。
行動是唯一的證明。
足足過了半晌,愛麗絲終於停止了抽噎,朝著羅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弟,以後我們怎麼辦?回希波鎮嗎?」
羅恩高深莫測地露出微笑。
「其實,庫拉城這裡,也挺好的!」
「畢竟,我和沃利特·庫拉,算得上兄弟嘛!」
「庫拉?庫拉家族?」
「是……庫拉城的那個庫拉?」
愛麗絲明媚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呵呵,這,又是一樁故事了呢。」
姐弟倆坐在月光下,繼續著親人間久違的閒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