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沙發

  「雖然你以前穿那些禮服也好看,但年輕男孩子嘛,還是要多穿點時尚的潮流的衣服嘛,你看看這樣多好看。」

  房東老太太誇獎著,看到秦非常來了,立即拍了拍愛格伯特的肩,又小聲說了句:「你女朋友回來了,小情侶鬧脾氣正常的,你也不要和她冷戰,有什麼事情要說開的。」

  房東老太太,對這對租住在她家二樓的小情侶實在有點擔心。女孩子年紀不大,但是忙碌,很有事業心,男孩子就沒什麼上進心,總是待在家裡無所事事地玩遊戲,兩個人總這樣,以後怎麼辦?不對等總是不能長久的,難怪會吵架。

  ——如果她知道其中一個早就死了幾百年,或許就不會這麼覺得。

  秦非常消化了一下這個時尚玫瑰,假裝自己沒看見他脖子上的骷髏頭項鍊,主動問:「這幾天在利昂家過得怎麼樣。」

  愛格伯特拉下墨鏡,盯了會兒她的表情,忽然笑了,「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再在那邊待一陣,嫌棄我在家打擾你了,對吧。」

  他露出一個「隨便你怎麼說,看你能怎麼把我忽悠走」的表情。

  秦非常確實是準備用話術把他一波送走,但是都被人看穿了,也只能算了。她遺憾地在心底嘆了口氣,暗自感嘆這假期太過短暫。

  回到家,秦非常繼續自己的工作,愛格伯特坐在她的書桌上,托著下巴看著她,像個書桌擺件。

  良久,見她被他的目光盯也不為所動,愛格伯特手一轉,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籃球,砰砰砰在桌面上玩起了球。

  秦非常犀利的目光看過去,愛格伯特笑問:「你怎麼不問我這幾天在那個男人家裡,有沒有殺人?」

  秦非常:「幼稚。」他是個聰明鬼,這種問題不需要問。

  她抱著電腦走到落地窗邊的沙發上,愛格伯特一把扔掉手裡的球,又跟著她坐到了沙發靠背,抬起一隻腳踩在沙發扶手,腳踝上的銀鏈子們在她眼前搖搖晃晃。

  她換到餐桌,愛格伯特悠悠地跟過去,長腿一跨坐在電腦前方,兩條腿往前垂在餐桌邊緣,正對著秦非常。

  秦非常的手按在電腦上,她想起她某位表哥,有一個很黏他的女朋友,那小女朋友又作又嬌還特別粘人,表哥去哪她都要跟著,表哥有一會兒沒理她就要故意去搗亂,每到這個時候表哥就放下手裡的工作去和女朋友膩歪。

  她不幸和這個表哥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親眼見證過這兩人的相處,一周過後,她果斷讓這個表哥去了另一個部門,離她遠一點。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經受這種考驗。情感大師堂哥秦非莫曾經說過,每一個女人都會遇到一個能讓她成長的男人,秦非常覺得自己遇到了,她最近真的成長了很多,關於人生的感悟時時刻刻都出現在腦海里,她變得更能理解別人了。

  秦非常深吸一口氣,一手把電腦合下來。

  她站起來走到臥室里,脫下外套,似乎準備去洗澡,愛格伯特果然也跟了上來。這傢伙把這裡當成他的地盤後,不把她搞得露出崩潰的表情就不舒服。

  「怎麼不繼續工作了,幾天沒見,你的忍耐力沒有之前好了。」愛格伯特一手插著褲袋,滿臉的無辜。

  秦非常默默抽掉皮帶,突然轉身用皮帶勒住愛格伯特的脖子,一把把他拖到了床上。

  她一肚子火,取下眼鏡和扎頭髮的繩子,坐到他身上,拽住愛格伯特的頭髮就親了上去。

  對她的行為有一點點詫異的愛格伯特在短暫的停頓後,也毫不客氣地一個翻身把她壓倒。

  老實說,他純粹是故意招惹秦非常生氣的,但沒想過和她做這個。不過看到她一臉自持的冷靜,動作則是說不出的暴躁,那個模樣,他瞬間感覺就來了。

  秦非常不像是喜歡做這種事的,她看上去應該是那種擅長壓抑自己欲望的女人,但她每次做出的事都和她的外表完全相反,大膽狂放,極致的冷靜之下也是極致的暴躁。

  「我怎麼覺得,你每次生氣就想壓我?」愛格伯特按住秦非常的胳膊,舔了舔自己唇上的裂口。

  秦非常也舔著自己唇上的血珠,「你不覺得自己有時候很欠艹。」

  說罷勾住他的腰順勢一個翻身。

  一樓的房東太太聽到點動靜,抬頭看了眼,搖了搖頭。唉,年輕人喲,這也太激烈了。不過吵架了用這種辦法和好,也是年輕人最喜歡的方式。

  深夜,拉上一層的朦朧窗簾被一隻手拽住。落地窗邊的墨綠色沙發,前不久秦非常坐在這工作,但是現在,坐在上面的有兩個人。

  親非常坐在愛格伯特懷裡,他的手交叉穿過她的胸前,搭在她的脖子上,環抱著她。

  她修長的腿點在地板上,腳尖繃緊,踩著另一雙漂亮的腳背。

  室內明明沒有鮮花,卻有股玫瑰花香,濃郁得幾乎令人窒息。

  涼夜裡,遠近的燈光都熄滅了,秦非常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穿上一件襯衫,重新架上眼鏡,恢復了冷靜的模樣,端著電腦坐在餐桌前繼續之前未完的工作。

  白色的腿和粉色的痕跡,在燈光下尤為明顯,頰邊仍帶著潮濕的氣息。

  不遠處的小客廳,愛格伯特仍然坐在沙發上,旁邊的小落地燈將他的面龐起伏打出暖色的陰影。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他敞著胸膛,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那邊的秦非常。

  他神情懶洋洋的,仿佛半開的玫瑰捲起花瓣,有股慵懶饜足的感覺。

  「我感覺你是嫌棄我煩人,隨便應付我。」他捏著自己的一縷捲髮說。

  秦非常頭也不回,「嗯。」

  愛格伯特卻沒有生氣,他抬起手腕在鼻端嗅了嗅,感覺在自己快要腐爛的玫瑰香氣里,混雜了一些淡淡的特殊氣息,那是秦非常身上的氣息。一開始他沒有注意到,但是一旦注意到這氣味,就再也無法忽視,明明這麼淺淡的氣息,卻能在濃郁的玫瑰香里凸顯出來。

  「你身上都是玫瑰的香味,我的氣味。」愛格伯特打量自己手腕上那個詛咒圖案。

  秦非常:「哦。」

  工作告一段落,再也沒聽到愛格伯特的聲音,秦非常隨意地轉頭看了眼,卻見沙發上已經沒有了他的蹤跡,旁邊的窗開著,白色的薄紗窗簾被風吹著輕輕飄起,搭在沙發上。

  她收回目光,做完了手裡的事情,這才疲憊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沙發上,意外發現沙發上躺著一枝紅色玫瑰。

  撿起那枝玫瑰隨手插在臥室花瓶里,秦非常赤著腳坐在床邊,揉著自己的眉心。

  怎麼每次對著那小瘋子都容易控制不住情緒。

  愛格伯特穿著一件簡單的襯衫長褲,站在附近的一座高塔上眺望下方的城市。星星點點的燈火匯聚成地上星河,這是一個他從沒想過的新世界,不屬於他的世界。

  來到這裡時,他想過毀滅這些弱小平凡的人,這對他來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可是,人實在太多了,那麼多的人,每個人眼裡都有著對周圍環境的信任,因為這是他們的世界,平靜而安全。

  愛格伯特看著他們,覺得像是看到了玫瑰莊園被毀滅之前的人們,她們也曾這樣自在,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家園裡。

  他可以輕易打破這平靜的一切,但腦子裡這麼想著,他站在街道上,卻什麼都沒做。

  他常常無端感到憤怒和痛苦,藉由極度的憤怒和痛苦他才會變成這樣的幽靈,因此這些糟糕的情緒就是他的內核,他也喜歡看到別人的憤怒和痛苦。他是惡劣的幽靈,從來只有他對別人做惡劣的事,現在有這麼一個人,憤怒時反而會擁抱他,通過這樣的事來消除憤怒。

  她真是奇怪,他們是敵人,做過最親密的事,若即若離地相處。

  他琢磨不透這矛盾的人,只能一直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等到反應過來,手腕上這纏枝玫瑰的詛咒圖案已經開了花,肆無忌憚地散發吸引人的香味。

  這張牙舞爪的香味暴露著他內心的隱秘。

  頭髮被風吹得凌亂,愛格伯特聽到一聲信息的提示音。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拿出手機看了眼,是秦非常發來的,她說:「我要關窗了。」

  愛格伯特看懂了這話的意思,她在讓他回去。

  挑了挑眉,愛格伯特哼笑一聲,身體周圍出現一團霧氣,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現在塔下,周圍是迅速消散的霧。他行走在現實與夢境的縫隙里,很快就看見了那窗戶半開的二樓陽台。

  從窗戶走進去,屋內一片漆黑,只留下床邊一盞小壁燈。

  第二天早上,秦非常被一通電話鈴聲吵醒。

  她閉著眼睛接通了電話,聲音略微沙啞,「餵。」

  對面傳來玫姍的聲音,這位想和她做朋友,投資她公司的大小姐在電話里撒嬌說:「洛蘭,我最近有時間來找你玩了,想去你那裡住幾天好不好?我好無聊,你陪陪我吧~」

  秦非常還沒說話,她的手機被旁邊的一隻手接了過去,隨即耳邊響起愛格伯特的聲音,他的聲音比電話那邊的玫姍還要更甜上兩分。

  「你說你要過來住?」

  電話那邊的玫姍一愣,皺起眉不高興,「你是誰,怎麼接洛蘭的電話?」

  她說完又覺得這聲音有點莫名熟悉。

  「啊,你不記得我了?」愛格伯特笑了一聲。

  這笑聲傳到玫姍耳朵里,她渾身過電般一個顫抖。猛然想起來了!這聲音!這聲音是……愛格伯特!

  「你覺得無聊,那我陪你玩玩吧。」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這句話,玫姍滿臉驚恐,下意識掛掉電話,觸電般將手機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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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悟了,你們就是喜歡瘋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