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用一根皮帶勒死人,需要技巧和力道,秦非常有這個技巧,力道卻不太夠,主要是這具身體太弱了點。
揉揉自己勒紅的手掌,她拿著皮帶緩緩繞在手上。刀子帶不進來,這根特意挑選過的皮帶,她準備用來當做武器。
辨認了一下方向,秦非常朝著第一次死亡的玫瑰園走去。她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覺,覺得那裡存在著什麼特殊的地方,想再去看看。
五十多人分散跑出去,在這個巨大迷宮一般的廢墟古堡,分分鐘就看不見其他人,秦非常做好了獨自一人的準備,誰知走出去沒多久,就看到好幾個人聚在不遠處,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領頭的男青年見到她,眼睛一亮,朝她招手。
「你就是洛蘭吧,我是利昂。」青年朝她禮貌地笑笑,「我們都進了你的那個聊天室,回到原來的世界我們就不能談論這裡面的具體情況,所以趁現在聚在一起交換情報。我們準備集合這個古堡里的各種危險,也好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
不錯,終於冷靜下來能開始動腦子了。秦非常點點頭,改變了立刻離開的主意,準備聽他們怎麼說。
「我第一次是喝了水池裡的水死的。」利昂想起當時的痛苦,還是臉色發白,「喝了這裡的水,會不停嘔吐,就像有一隻手把身體裡所有的水分都擠出你的身體,大家最好離水池遠一點。」
其餘人也忍著難受,紛紛開口:「我是吃了食物死的,撐破了肚子,這裡的東西都不能吃。」
「我在旁邊那棟建築的一樓,好像是個廚房裡,遇到了幽靈,它控制著我的身體,用菜刀剁掉了我的手,流了很多血……是在晚上,晚上幽靈很多。」長相不錯的女孩說著輕輕顫抖了一下。
「我是被藤蔓殺死的,那些藤蔓會動,絞著我的脖子,一下松一下緊,過了很久我才死了,我覺得它們好像是活著的。」
「我被教堂里的骷髏活活咬死了……太痛了。」
「我是……」
秦非常聽完,說道:「試著把這當成一個遊戲吧,百分之百痛感的恐怖全息遊戲。」
其餘人看著她,神色都有點複雜。
如果所有人都絕望,那麼其餘人也會不由自主被這種絕望感染,可是在他們這群恐懼害怕的人中間,冒出來這麼一個冷靜到可怕的人,就讓他們覺得,自己的恐懼似乎都變得很懦弱。
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們,都是最矛盾的,一邊懦弱,一邊勇敢。所以才會有這最不肯服輸的幾個人聚在一起,試圖對抗這一切。
「洛蘭,你真的很厲害,我一開始就注意到你了,你好像並不害怕這些。」利昂感慨地望著她,眼神微微閃爍,「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讓我覺得我作為一個男人,輸給了你。」
「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一起對抗那個惡魔。雖然這裡很可怕,但我們都不會屈服,就像你說的,我們肯定能解開這個詛咒!」他說得很誠懇,伸出手的樣子,像是某個熱血青年領袖。
秦非常推了下自己的眼鏡,沒有被他的熱血和誠懇感染,「如果你足夠聰明,就應該知道這種時候不應該接近我。相信你們都看出來了,愛格伯特會針對我,你們和我一起,只會死得很慘。」
利昂:「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們,就是我們的隊友,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會放棄隊友,你不用擔心我們,不管發生什麼,我們會陪你一起承擔。」
「我的意思是——」秦非常眼睛裡露出一點笑意,「我現在是愛格伯特看中的獵物,所有湊近我的人,都會被他針對,比起我,企圖待在我身邊的人反而會更慘。」
她已經差不多摸清楚了愛格伯特的性格特點,剛才送了一個小小的禮物絲帶作為試探,更讓她確定了一點。
只要她能一直吸引愛格伯特的目光,做出出乎他預料的事情,她可能真的不會被怎麼樣。但是其他人,如果試圖和她組隊,和她接觸,都會被愛格伯特認定為「妨礙」或者「工具」。
妨礙是妨礙他復仇和尋找樂趣的東西,會被他殘忍殺害。工具是他可以用來折磨她的東西,同樣會被殘忍殺害。
現在愛格伯特的目光大半在她身上,剩下這些人如果隨便自己去跳個樓脫離,或者小心一點去探索這個古堡,應該都會比較輕鬆——當然這個對比是和從前進入這裡的倒霉蛋們相比。
見她要走,利昂仍然不太甘心,「等等,那你有什麼建議嗎?」
秦非常轉頭,「調整心態,儘量別瘋。」對這些年輕人來說,這已經是個不低的要求。
花壇里的嬌艷玫瑰張開眼睛,靜靜注視著他們交談的這一幕。
忽然間,陽光隱沒,鐘樓的鐘聲奏響,她們所處的庭院變了個模樣。荒僻廢墟再一次隨著鐘聲變成了華美城堡。
路邊的玫瑰開得更加美麗動人,遠處的建築燈火輝煌,甚至還能聽到人們參加宴會的歌舞聲遙遙傳來。只是一想到這些聲音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不由讓人覺得心裡發寒。
近處也有喧鬧,仔細一聽,好像是一隊守衛經過庭前,他們的鞋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嗒嗒的聲音。那聲音近在咫尺,但是卻看不見人。
「是幽靈!」有之前死在幽靈手下的人驚恐地叫了一聲。
「都安靜,我們趕快離開這裡。」除了一個利昂強作鎮定,其餘人都騷動起來。
秦非常還沒來得及遠離這裡,就見利昂神情一變,變得驚恐無比。
「我被幽靈控制了!」他大喊。
幾乎就在眨眼間,其餘幾人也陸陸續續發出類似的哭喊。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身體違背他們意志地扭曲著。
在發覺其他人被幽靈控制,自己卻沒有的時候,秦非常就知道,這突然變換的日夜和被幽靈附身的人,肯定是愛格伯特的手筆。他果然一直在看著這裡的一切。
難怪他之前在大廳里挑撥離間時那麼隨便,原來還有這樣的辦法可以讓她們互相殘殺。
這小子不知道是想看他們追殺她,還是想看她反殺他們。
秦非常心裡想著這些,在那幾個人朝自己跑過來時,卷著手裡的皮帶,絆倒了跑在最前方的利昂,勒住他的脖子一腳踩在他的背後,利用身體重量的衝擊,直接弄斷了他的脖子。
這些被幽靈附身的人不怎麼靈活,秦非常又抓住機會絆倒一個,利用剛才一樣的辦法弄斷了脖子。
接二連三,除了喘息逐漸加重,秦非常連表情都沒變過,殺最後一個長得漂亮的女孩時,見她神情特別難看,她還難得說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吧。」
幾個人的屍體倒在地上,唯一還站著的秦非常靠在柱子上仰頭喘息,太累了。
「你的同伴都被你殺死了。」愛格伯特的聲音格外好聽,能讓人稍微原諒一下他這話里的幸災樂禍。
秦非常低頭,看見開滿玫瑰的花壇邊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坐了個愛格伯特。月光下的美少年托著下巴,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腳尖恰好點著秦非常的影子。
他的手指上繞著一根絲帶,笑容甜蜜,「剛才做得很不錯,所以我決定邀請你參加舞會。」
在聽到他這句話的下一刻,秦非常感覺有一股陰冷的感覺從背後的柱子裡湧出來,進入她的身體。她感覺自己的四肢像是被凍僵了,完全無法動彈。
原來這就是被幽靈附身的感覺?確實,行動有些滯澀,自己無法自控。
愛格伯特這會兒又變得像個優雅的小王子,伸手扶住了她的手,笑著將她帶到了旁邊的一棟建築里。這裡秦非常並沒有來過,相比可以容納很多人的大廳,這裡更像是一個比較私密的小廳。
在她們進入之後,原本死寂的小廳驟然活了起來。裡面亮起無數燭火,照亮了四周繁複的花紋壁紙、掛在牆上的油畫以及放滿酒水鮮花的小桌和沙發。
這裡面明明空無一人,但秦非常聽到了許多人的交談聲,就好像那些沙發上其實都坐著衣裙華麗的夫人和小姐,小桌邊窗邊也都站著紳士們,還有角落的鋼琴自動彈奏著悅耳的音樂。
看不見的幽靈說著聽不懂的話,愛格伯特帶著她走進去,穿過了「人群」。
秦非常的目光在周圍的家具擺設和各種細節上一一掠過。
在他們走到休息區時,音樂驟然停下,交談聲也停了下來,好像所有「人」都在歡迎主人的到來。
秦非常感覺自己置身於人群中,她被看不見的人按坐在一個沙發上,有什麼脫掉了她的鞋,露出雙腳。
愛格伯特還穿著那身沾了許多鮮血的襯衫長褲,他站在沙發邊打了個響指,忽然四周響起竊竊私語,還有小小的笑聲。
窸窸窣窣聲中,秦非常看見地上多出了一層亮晶晶的玻璃碎片,鋪滿了墊著絨布地毯的地面。
音樂聲再次響起,愛格伯特上前牽著她,兩人一齊走向那玻璃鋪成的舞台。
「我可以陪你跳一晚上的舞,高興嗎?」他注視著她說,漆黑的眼睛裡全是虛假的深情和真實的期待。
秦非常看了眼自己踩在玻璃上,已經開始流血的雙腳。跳一晚上,她的這雙腳大概要矮上一截。真不錯,這小瘋子真能折騰。
她的手搭在愛格伯特的肩上,說道:「被幽靈控制著跳舞有什麼意思,不如讓我自己控制身體跟你跳。」
愛格伯特笑著說:「解開控制,你就會掙扎逃跑了。」
秦非常:「我會痛到掙扎逃跑,不是更有意思?現在這樣,再痛我的身體也不會有反應。」
愛格伯特:「嗯……你說得對。」他被說服了。
秦非常感覺身體一重,重新得到了身體的支配權。腳下的玻璃割破她的皮膚,哪怕她再能忍,也不免露出點痛色。
愛格伯特摟著她的腰,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等著她痛到失態掙扎的模樣。可是等來等去,只看見她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將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踮起腳踩上玻璃的動作格外輕盈。
沒能看到自己想看的畫面,愛格伯特的笑容淡去一些,他惡劣地笑著,故意握著秦非常的手,配合著音樂要讓她轉圈。
這麼一圈轉下來,她半個腳掌都要割裂。秦非常看他一眼,忽然摟住他的脖子,踩在他的鞋面上,在他眼睛裡驟然露出冷光的時候,張嘴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嘴唇。
她從來不做虧本生意。吃過的虧,都要換個方式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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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透露姓名的秦家哥哥秦非莫:我堂妹,雖然看著沒有人情味,喜歡公事公辦,但其實是個顏控,她就喜歡長得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