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04

  今天看人家在放風箏,然後飛得很高,一群人在那追著跑,歡呼,結果有一人把線剪斷了。風箏一直往後掉,直到掉到山後面去。像夕陽。但是風箏一掉下去,隔天沒有升起來。我有時候是很喜歡太陽的,特別是夏天,非常熱烈,像一個社牛熱情的人。我生在小村落,在我的印象中,這樣的人很少,我喜歡這樣的人,恰恰是這樣的人治癒我。但我走得最近的朋友,表面陽光,實則是一個陰暗的人格魅力的人,成年後,跟他一起,一直很受煎熬,原因是他收集了一些陰暗人性的課,並奉為聖經,學以致用。這些課很多表現的行為是讓人不開心卻上癮,只有當別人被你刺傷,情緒起伏很大,他才會記住你,被你吸引。我很恨這個課程的發明者,這種課程讓我走得最近的朋友變成了一個惡魔陰暗巫師般的人,而他的能力不大,受害者就是身邊人。記得我剛成年,十八九歲,對生活充滿正義感,可是我的情緒不穩,這時候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以為他能幫我度過低谷,但他的心已沒有,已不存在,於是再而再反覆試探我,反覆施陰招,反覆斷涯,終於差不多把弱小的我逼瘋。在情緒病態下,我什麼都不能做了,對於此,我一直恨很多人,在我情緒不好的時候沒有伸出一隻手拉我一把,我更恨那個惡魔般的陰沉沉的「小人」。實則,他是我少年時期最好的朋友,未成年的時候還幫過我,無奈現在他只想懶豬般的生活,於是接觸了陰暗的人性課程,躺著學了很久很久,每天不上班,只為學得更陰暗,簡單的來說是想操控人,坐收漁翁之利。這時候天真害了我。因為課程所說,人都是機器人,都是沒有人性的,沒有感情的。就這一點,我把我的熱情深情通通給他,給他丟進深淵,永不見底的深淵,我越來越被消耗,能量都給他「奪」去,我還天真的以為有一天我會感化他,或者只是簡單的感動他,讓他轉而回報一點熱烈熱情,讓我「生長」,實則,少年的我註定要掉進深淵。我失學失戀失去健康的身體,這些事一直是我心裡揮之不去的陰霾,導致多年後,我尋求很多人的幫助,看了心理醫生,拜師人性博主之類...直到今天我堪堪走出來...但還是經常陷在陰霾里。有時候我在想,當年我認為我有錢了,會拉他,並且願意和他成為一生的摯友,也許這些少年的初心對我的影響很大,當我走出來了,得知他沒有工作,在一個城中村租著房子,沒錢吃飽,常常不能吃到肉,於是我又聯繫他,給他50,100的轉帳,那些個50塊100塊已經是我全部的錢,我對他說,我在家裡可以吃飽,你拿去買點肉吃,然後找個工作好好干,不要再放棄了。由於多次交涉未果。我對他說,我幫你是希望你能站起來,娶妻生子(因為三十多了,大多朋友都結婚了),不要再過跟不上別人的生活了(其實我也還未能結婚)。終於有一次,他對我說,你幫我什麼了?你幫我?這個疑問讓我瞬間就無語以對。他激動了。後來,他說,他有一個秘密,是他不做事的原因,這個秘密可以暴富。瞬間我就想到了,像輕車熟路,我說,我知道這個秘密,是操控人的,但這行不通啊,很多人都會,會了還是在以騙人賺錢。他說,霖,你太不男人了,有點女人了,你知道什麼叫魅力嗎?我說,你有過成人之美嗎?他說,一直都是。我說,身邊這幾個人哪個感受到了。他說,霖,你太女人了。我也不知道我對他說人性,是不是一種好事,他躺了兩年,能借的錢都借了,在我說出他的「秘密」的時候,他說,他想去廠里工作,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干兩個月,兩個月就有8000,又可以出來租房子。之類。我當時在路上騎行,想想自己的身子骨,還是拒絕了。過了數天,他退了房子,去了富士康。他說退房的時候沒有回憶的憂傷,只是心酸...我一時也不能明白,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卻為了退掉躺平的房子而心酸?也許我真的有點女人了,儘管身處囹圄,我還是不能看著他腐爛。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我們還是朋友。也許是我的心太大了,我的經歷太多難處,我的遺憾太多...總之,我覺得他不是不能活,只是不要我們的過去了。某天,他說,霖,你看開了。我說,生活,大家都不看開,那誰來看開。所以陰森森的生活里走出來,並非是不能活,並非是要懲罰任何人,在這個事情上,我們走向復興,但也許就是「歌特」的過著,我想誰沒有點過去,死裡逃生後,我選擇釋懷,往事,就隨風去吧,朋友,生活還有明天,即使我們不再見了,我也希望痛苦、陰霾這些詞不再是我們的明天,也希望憂傷不再是我們的主題,遙想當年,我一無所有,是你站在我身邊,後來我們像是老了,用起了「技術」,但學校出來在社會上過日子,不說生死了,就說際遇好壞,都各安天命。你無法改變我。際遇無法改變我。因為我選擇了善良。我本就是一個笨蛋,又能有多好的人生,人生若只如初見,其實你沒有傷害過我,你只是換了一種人格在生活。有時候我在想,我就像那個很多人追著跑「眾星捧月」似的風箏,大家興奮的喊啊叫啊,然後突然的「咔」的一聲被剪斷了線的風箏,落在了山後面,我曾經以為一生都不會去的山後面,那裡陰森森的,讓人心生害怕,原來那裡是情緒的囹圄,我肚子餓了,想回家,於是就回家了。這一路很暗很暗,有那麼幾年,那時所有看風箏的人,都已經遺忘了曾經的我,他們也長大了,也曾度過一段陰森森的時間,甚至性格也變得陰沉沉的...我們都會去往生活,某天也像太陽落下,但不要緊,因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