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妃你醒醒啊……你可要想開些,王爺他就算娶再多美妾,王府的王妃也只有你一個啊……王妃,你要是挺不過來,碧蓮也跟你去了。」
林若溪感覺手臂被死死抓著,機靈一下就坐了起來。臨死前那種被喪屍啃咬的痛,讓她現在還覺得深入骨髓。
過了好一會,她才徹底地清醒過來,她先看了一眼自己完好無缺的身體,然後又冷靜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是她在末世生存了十幾年養成的習慣。
看著古色古香的臥房,還有自己和身邊丫鬟的衣著打扮,林若溪不是很確定地想:
自己是不是,死後穿越了?但是比這更重要的是,便是先檢查一下自己的空間和催化異能還在不在。
於是,她立刻便閉上眼睛,用意念試著查看一下空間,驚喜地發現空間雖然變回了初始狀態,但是確確實實還在。而且自己在末世儲存的物資也都在。
隨後,林若溪支撐著酸痛無比的身體,費力地走下床去,來到院中的荒草地前,用催化異能悄悄對著一根小草釋放,看著那根小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一節,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雖然她不是攻擊型異能者,卻憑藉著空間和催生兩種異能,才能在物資匱乏糧食稀缺的末世,混得如魚得水。
但是,在小丫鬟碧蓮眼中看到的小姐。卻是睜開眼就一臉恐懼地打著擺子。然後,一言不發地光著腳走到院子的土地上,又對著地上的荒草露出奇怪笑容。
碧蓮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因為長期受王爺以及姬妾們的欺辱,現在開始變得不太正常了。想到這,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地流了下來。
為什么小姐的命這麼苦呢?好好的相府嫡出大小姐,自從先夫人去了以後,就再沒過一天好日子。
整天不是被打就是被罵,冬天冰水裡洗衣服,夏天頂著烈日劈柴,日日吃著狗都不吃的餿飯,讓她們這些下人看著都覺得不忍。
本以為,夫人當初憑著母族勢力,為小姐訂下的婚約,能改變她的命運。
誰成想,端王爺竟是比小姐繼母更狠心的人。整天左擁右抱就算了,還把小姐關在這廢棄的冷院裡,三年了,天天有小妾來羞辱小姐。用小姐的容貌詆毀她。
昨天,王爺新娶進門的龐側妃,竟然直接把小姐推進後院的湖裡。其他姬妾還幫著說謊冤枉小姐,說小姐是想推別人下湖不成,反而自己不小心跌了進去。現在又躺在床上裝病,為的就是怕受到責罰。而王爺卻問都不問便相信了她們的話。
小姐落水後,便燒了整整一天一宿,王爺卻不讓請大夫。還派人來警告小姐,說如果她再裝病,就叫人來打折她的腿,讓她成為一個真的病人。
王爺後院的那些女人們,個個都在盼著小姐出事,然後她們就可以坐上這王妃之位了。現在小姐人雖然挺過來了,但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
林若溪檢查完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便轉過頭來,正好與小丫鬟四目相對。剛才在自己將醒之際,聽見她自稱碧蓮,還忠心地要與她主子同生共死。看來是個忠僕。於是便微笑著,朝哭得一塌糊塗的小丫鬟招招手,問道:「你叫碧蓮是嗎?」
「小姐!您居然連碧蓮都不認識了?小姐……嗚嗚嗚……」
林若溪看著一臉悲戚絕望的小丫鬟,一邊拉著她的手往屋裡走,一邊問道:
「小蓮,我這剛醒來,竟一時忘記了很多事,不如你給我講講,我是誰?我們這是什麼年代?皇帝是誰?我是怎麼成為王妃的?還有……」
林若溪靠坐在床榻上,下丫鬟則坐在床邊的腳踏上。碧蓮從早晨講到中午。講了她的親母多麼優秀,講了她和端王年少定親也曾兩小無猜。講了夫人去世後繼母如何苛待,最後講了嫁到端王府這三年裡,端王以及他的姬妾們對她的百般折辱。
林若溪雖然感覺腹中很餓,但是,她必須先了解現下的情況,以此保證自己不露出太多馬腳。根據碧蓮所說,這是個藍星歷史上沒有的朝代,所以自己應該不是穿越到過去,而是來到一個平行世界。
林若溪聽著碧蓮哭著講述原主的故事,腦中也漸漸浮現起了一些畫面,那些多出來的,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便是原主悲慘的一生。
這古代女子真是夠慘的,在各種封建教條的洗腦下,幾乎都甘願一生做男人的附庸品,卑微的靠別人施捨的物質和情緒活著。
遇到好一點的人,日子還勉強過得去,但是遇到像端王這樣的渣男,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古代女子經濟不獨立,所以政治就無法獨立。
自己作為一個,在末世那樣惡劣到極致的環境中,都能活得遊刃有餘的人。面對眼下的情況,甚至都有種,人在天堂的感覺。
不就是被扔在冷院不聞不問嘛,正合她意,林若溪在末世,靠著自己催生出的糧食,養活了好大一票人呢。現在就剩小蓮和自己兩個人,壓力明顯減輕了好不好。
碧蓮在講完了所有事後,才想起小姐自從發了高燒,一直到現在還滴米未進呢。趕緊去後廚準備飯食去了。
林若溪在碧蓮走後,也抽空在銅鏡中,查看了一下自己在他人口中,人嫌狗棄的樣貌。覺得……甚為滿意。
如果不是這塊蔓延了半張臉的爛瘡,自己怕是早就慘遭端王毒手了。據碧蓮說:他這夫君可是艷名在外,外人都在傳:整個端王府不管公的母的,一個雛兒都沒有了。
沒一會,碧蓮便動作麻利的,端著兩碗稀溜溜的米粥過來了。林若溪看著擺在自己面前這碗,還有幾個米粒的粥,又看了看碧蓮那碗,幾乎一個米粒都沒有的粥,果斷地換了一下兩人的飯碗。
碧蓮自然不肯,但是奈何自家小姐堅持,說自己剛醒,喝點米水正合適。正在主僕二人圍著小圓桌喝粥時,冷院破敗的大門被推開了。
為首的,是一位衣著華貴容貌清俊,卻眼神森寒的男子,他便是原主的夫君端王魏廣延。林若溪看著他手中還舉著一卷明黃色的東西,身後跟著幾個護衛。
看著一群人進入冷院,還是碧蓮先反應過來,拉了拉林若溪的袖子,然後自己率先起身行了個萬福道:「碧蓮,參見王爺。」
林若溪也學著碧蓮的姿勢行禮道:「妾身,參見王爺。」
「林氏,你好得很啊?你的丫鬟不是說你病得快死了嗎?怎麼?現在不裝了?本王的愛妾不過說你幾句,你就尋死覓活的,當真是善妒的疾婦。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樣貌,本王若不是重信守諾娶了你,恐怕你這輩子都別想嫁人了。還敢在這爭寵,本王不寵幸她們,難道寵幸你這個騙嫁的醜八怪嗎?簡直噁心!」
這樣的謾罵,伴隨著原主度過生前的最後三年。比這還要惡毒百倍的話魏廣延也說過很多。
林若溪面色無喜無悲地道:「王爺教訓的是。妾身無才無德,貌丑善妒。妾身這就閉門思過,不改過自新,絕不見人。」
端王有那麼一瞬的怔愣,這怨婦不是應該又哭又鬧說自己冤枉,又說都是別人害她,然後求自己替她做主嗎?
魏廣延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林若溪,猜想她一定又是在玩新花樣。目的不就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嗎?
自己玩過的女人,比她見過的都多,什么小心思他魏廣延沒見過。心中對林若溪又升起那股強烈的鄙夷與不屑。
「林氏,你耍花樣也沒用,你看看這是何物?本王已經請皇上下旨,將你贈於我的好皇叔魏聽寒,做他的王妃了。我們大夏朝那不可一世的戰神攝政王,三月後班師回朝之日,便是你們成親之時。
一個怪物,一個瘸子,你們才更相配嘛。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魏聽寒他的雙腿廢了,下半輩子都只能躺在床榻上了此殘生了。本王在這提前祝你們喜結良緣啦。」
林若溪對於這段婚姻的結束很滿意,但是,對另一段婚姻也並不看好,畢竟古代都是一夫多妻制,想想自己未來丈夫左擁右抱的場景,林若溪就感覺胃內翻湧。
比起那些不切實際的情情愛愛,她更關心自己如何能儘快適應這個社會的規律,快速地豐盈自己的羽翼。根據剛才魏廣延所說的話,林若溪心裡快速地整合了一下信息:
變動:自己已經被轉手了,而且轉手的下家還是個雙腿殘疾。此人因為是戰神,很有可能脾氣不好。而且是王爺身份,恐怕不容易輕易脫身。
好處:自己還是王妃,等級沒有降,也許還能有這麼大的院子種草藥。雙腿殘疾挺好,沒有被吃干抹淨的危險。只要照顧好他一日三餐,剩下的時間都是自己的。
計劃:還剩三個月就要搬離這裡,在這期間,自己可以用空間中存儲的種子,種出些藥材,糧食,瓜果蔬菜。
端王看著低頭思考著什麼的林若溪,心中疑惑更盛。他感覺眼前站著的人陌生又熟悉。
此時的林若溪,正在內心瘋狂打著小算盤,可是在端王眼中,卻變成了穩重自持,處變不驚。這一刻,讓端王覺得自己,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令自己魂牽夢繞的小姑娘。
其實,兩人也算青梅竹馬。魏廣延回憶著那時還只是六皇子的自己,剛得知與相府嫡出大小姐定親的消息,自己還偷偷跑去爬了相府後牆。
他永遠也忘不掉,院中桃花樹下,美人榻上,那捧卷耕讀的嬌小倩影。當時林若溪,滿頭青絲斜插著一根碧玉色髮釵。身著一身水粉色襦裙,指如青蔥,口如朱丹,膚如凝脂,不施粉黛卻更顯晶瑩剔透。
曾經的驚鴻一瞥,成為了少年心中永久的白月光。即使是現在,外人也只道端王好色,收羅美人毫無節制。卻無人知曉,他納的美妾全部都肖似那個身型。他一直在尋找當年那個人。
魏廣延還曾經非常感恩,當初一力促成兩人婚事的先相府夫人。然後便滿懷期待地等著迎娶林若溪過門。
結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新婚夜,當他欣喜地揭開蓋頭時,看到的卻是一個半張臉爬滿爛瘡的怪物。
從那一刻起,魏廣延對相府的一切期待與感恩,都化作了滔天的怒意。但是他不要葉知秋的命。他要讓林若溪比他痛苦百倍千倍。
所以,自二人成親那日起,魏廣延每天都會想盡各種辦法,刺激,重傷,侮辱林若溪。看到林若溪每天在痛苦絕望中掙扎,他就高興。
他也曾一度懷疑,眼前這個雙手粗糙長滿凍瘡,眼神呆滯麻木,背脊佝僂形容憔悴的人,根本不是林若溪。
但是幾經調查,結果都確定,這女子的確是林若溪。只不過她親母過世後,左相娶了繼室,讓她在府上的生活變得十分艱辛。後來又得了場怪病,徹底把臉毀了。
陷在過去回憶里的端王,被抬起頭來的林若溪驚醒,一看到這張長滿爛瘡的臉,他便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怒。
魏廣延陡然拔高聲音,羞憤交加地怒吼道:「還不領旨謝恩。」
林若溪還生怕領不到聖旨呢。二話不說,馬上跪下接過聖旨道:「妾身叩謝陛下隆恩。」
今天的林若溪十分順從,沒有一絲怨言與糾纏。這讓來尋晦氣的端王,沒有找到任何報復的快感。索性,一甩衣袖憤然離去了。
臨走之前還不忘交代管家,從今以後葉知秋不再是端王府王妃了,所以不用再以王妃之禮待之。
沒走出幾步的魏廣延,突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只見到林若溪和她的小丫鬟,還安安靜靜地保持著恭送的姿勢沒動,從頭至尾都沒有哀求挽留,也沒有委屈流淚。
越想越覺得奇怪端王,在看到林若溪臉上的爛瘡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帶著護衛出了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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