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年將酒罈搬進來放到地上,周晨微笑著上前,眾人也沒看清那雙纖細玉潤的手如何動作,兩隻密封的酒罈已經被她打開,濃厚馥郁的酒香立刻四溢飄散開了。
剛才那輛小壺酒已經讓他們微醺了,這兩壇酒的香氣之濃郁,他們吸吸鼻子,還沒等喝,就已經半醉了!
緊跟著兩個少年進來的兩個小姑娘將在座諸位面前的小杯換成了統一的黃楊木酒盞。這酒盞看起來並不大,卻耐不住口小腹大,頗有些缽盂的妙處。
就見周晨一隻手舉重若輕地拎了那黑陶酒罈,一一給在座諸位斟上滿杯。那手指細膩瑩白如玉,襯著質樸黝黑的陶器,分外鮮明。黃楊木本身木質細膩堅實宛如象牙,襯著櫻桃紅的酒液……
十指纖纖玉筍紅……
不知誰喃喃地念出了這麼一句,卻被旁邊的人一巴掌打斷。那人猛然醒悟,登時紅了臉。
鬧洞房無論如何他們總是不怕,但如此明目張胆地當著慕容瑒肖想人家的新娘子,依這小子的性子……想起他微笑著狠使辣手的情景,禁不住生生打了個寒戰。
周晨倒似充耳不聞。動作不停地已經將一圈兒酒斟完,走回到慕容瑒身邊,將手中的酒罈往桌上一放,含笑拈起自己的酒杯,與慕容瑒相視一笑:「今日我和慕容婚禮,承蒙各位兄弟幫襯,受累,都是自家兄弟,那些虛話我就不說了,在這裡敬大家一杯酒,謝謝!」
那些人多見些所謂的大家閨秀,那些人雖然也不拘束不小氣,大方雍容,卻很少有周晨這樣豪爽利落,又絲毫不顯粗俗的行止,稍稍愣神之間,周晨以將杯中酒喝乾,盈盈含笑,將酒杯落下翻轉過來,以示喝乾了杯中酒。
幾個尚未醒悟的連聲叫好,爭先恐後地將杯中酒幹了。剩下的幾個隱隱覺得不對,但如此情形也由不得他們多想,也只好端起酒杯喝乾。
這一次不消周晨勞動,兩個小姑娘盈盈上前,又給各位將酒杯斟滿。
第二杯剛剛斟滿,周晨的酒杯又端了起來:「諸位,不是慕容的髮小兒,就是慕容的至交,我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今天,我和慕容結為夫妻,也希望,能夠成為你們的朋友……吶,水泊梁山上山有入伙酒,我希望能夠像慕容一樣,成為你們的朋友。這杯酒就算我的入伙酒,大傢伙兒願意認我做個朋友的,就請喝了杯中酒!」
說著,又是杯到酒干。喝完盈盈一笑將酒杯量了量。目如秋水,在眾人臉上緩緩滑過。這些人本就是慕容瑒的鐵哥們兒,別說周晨處處好,即使看不順眼,這個場合也沒人真的表示出來呀。怎麼的,這杯酒也得喝,還得痛痛快快喝。你想啊,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遲疑啊,那不是看不起周晨,也就是看不起慕容瑒嗎!
堵著面子,周晨已經將兩杯酒帶了下去。
剛才已經說過,這黃楊木雕的被子,壁薄如紙,質如象牙,口小腹大,看著不太起眼兒,一杯子酒正好二兩。而且,這次周晨拿出來的可是三千年百果陳釀,比之當年周晨在平洲公盤上拿出來的酒還要濃幾倍,而且,就如修為到達化境之後,功力高深的極點,反而返璞歸真,入口只有幽香綿厚,順口的很,但喝進肚子裡,酒勁兒卻是驚人。
兩杯下去,已是四兩酒入肚,差不多能夠趕上高度茅台一斤了,只是這酒好就好在,酒勁兒雖強,卻並不猛烈,也不傷身,綿綿而生,讓人周身舒泰,遍體溫暖。有幾個警醒些的,已經感到了體內的異樣,那幾個大咧咧的卻還沒覺出味兒來,話已經多起來了,人也明顯地興奮起來了。
一個慕容瑒的髮小兒,屬於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比王建飛還要直白,端起小姑娘斟上的第三杯酒,對著周晨嚷嚷道:「嫂子,我這輩子原來只佩服我哥(慕容瑒)一個人,現在,我佩服兩個人了。嫂子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果然言不虛傳。也就是我哥哥,你們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得貴子!小弟我敬你們一杯!」
這個人雖然人粗,但話粗理不粗,周晨還沒來得及怎樣,慕容瑒心裡美開了。能夠娶到周晨,可以說是他活這麼大最開心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聽得這個兄弟在這麼說,一時高興就有些忘形,端起面前的酒杯,跟著那個兄弟一起把酒幹了。
周晨看他這副傻樣兒,心下甜蜜,也不阻攔,陪著把杯中酒喝乾。
有了這個人開頭兒,剩下的幾個性子衝動的,也紛紛起而效仿,反過來開始敬慕容瑒和周晨喝酒。
連著喝了兩杯,周晨瞥見慕容瑒一張清俊的臉龐已經酡紅了,暗暗好笑的同時,也不由感動。她與慕容瑒相識幾年了,也就是在平洲見慕容瑒喝醉過一次,其他時候,最是有數的人,幾時見他像今天這樣來者不拒的?
眼看著第三個敬酒的又要站起來,周晨不等他說話,揚聲笑道:「我今兒招待各位兄弟,可是把我莊園裡珍藏的兩壇百年仙人醉拿出來了。就各位兄弟這麼個喝法,這麼好的酒,就都給我們夫妻倆喝了,那未免有失公允。這樣吧,我們行個法子,仍舊我來當周,一一對陣拿骰子猜大小,誰猜錯了誰喝。如何?」
眾人聽得這話,不管是興奮激進的,還是沉穩警醒的,都無話可說。
周晨一抬手,旁邊的小姑娘遞上一個紫檀木雕就的骰盅來。周晨一雙白素玉手將那黑紫色的骰盅打開,三顆白玉嵌黑寶石的骰子靜靜地躺在盅內,白玉、黑寶、紫檀,無不珍貴,無不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