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昀的情況比周爸爸的情況好許多。但慕容瑒的神色卻並不輕鬆。周爸爸閱歷豐富,精神心理都已經成熟,承受能力也強,只要將精神異能控制造成的傷害治癒,心理恢復起來不會太麻煩。但周昀受到的傷害治癒後,心理陰影卻不是能夠依靠精神異能能夠治療的。除非,將他的那一部分記憶抹去。
但是,抹去記憶,同樣會造成一定的傷害,甚至比精神異能控制所遺留的傷害更嚴重。周晨根本不敢去做。
「別太擔心,其實,心理傷害,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小昀還小,只要適當調理,也可以完全消除……」看著周晨一連擔心,慕容瑒心疼地攬住她,輕聲安慰,「若是,能夠再帶他參加幾次類似的事情……呃,我說的是模擬的,就讓他當成一種遊戲,說不定,反而變害為利。」
「哦?」
慕容揚這句話,還真說到了周晨心裡。她本就有意等周昀稍大些,就給他塑造靈根,帶他進入修真。若是以遊戲的形式將他帶入……說不定還真是個不錯的辦法。
排出了擔憂,周晨立刻讓慕容瑒給周昀療傷。
周昀療傷的時間不長,不久,小傢伙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周晨,立刻撲到周晨的懷裡大哭起來。
慕容瑒在一旁淨了手,與周晨對視之後,都稍稍安下心來。
小孩子害怕能夠大哭發泄出來,傷害就不會太深。
周晨好言柔聲地哄了好半天,周昀才漸漸止了哭聲。抽抽嗒嗒地問:「姑姑,爺爺奶奶和姐姐呢?」
「爺爺在他房間裡休息呢,姐姐去做功課了。奶奶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看著周昀雖然哭的眼睛紅腫的像小兔子,但精神尚好,這才終於放下心來。抱著周昀走進衛生間,給他洗了個澡,又給他換了一身乾淨衣服,這才帶著他一起去看楊陽。先前周昀問起楊陽時,她就通過意識與空間中的楊陽溝通了一下,提前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間。
見到楊陽,周昀好像徹底放鬆下來。拉著楊陽去玩遊戲了。
周晨和慕容瑒轉回自己的房間。接下來,就是周媽媽了。
周媽媽受到的傷害,完全是心理上的。但因為周媽媽的性格,這種傷害比周爸和周昀所受到的傷害,更讓周晨擔心。
看著被接出空間躺在床上安睡的老媽,周晨皺著眉頭,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立刻給老媽解除六識的封閉。
「晨晨。」慕容瑒攬住周晨。
這個一臉肅容的女子,讓他從心底里感到心疼。
周晨抬起眼,卻沒有看慕容瑒,而是望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幽幽道:「媽媽最膽小了。每當附近鄰居家有喪事,她都會害怕好久。晚上不敢自己出門,連睡覺都睡不安穩,每次都會帶著我或小暉才能好一點兒。那還不過是死了一個人,這一次,她卻親眼看到了成百上千的人在她面前死去……」
慕容瑒攬著周晨的胳膊緊了緊,這是周晨第一次提及自己和家人的過往。她的那段生活,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片空白之地。
他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幅畫面: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兒,在暗沉的深夜,陪著自己的媽媽躑躅而行……
猛地,慕容瑒眼睛一亮,捧住周晨的臉,讓她的目光對上自己的,興奮道:「你說,媽媽只是膽小害怕,卻沒有其他。那麼,我們只需在這段時間多陪著她不就行了?更何況,現在家裡人也不少,若是覺得不夠,可以再找幾個人來陪著她,慢慢地,她就會把那些事情放下的。」
周晨微微一怔,隨即恍然。
原來事情並不複雜,只是她太過擔心老媽,才把事情想複雜了。
周媽媽只是對於死亡有一種很常見的本能畏懼,但不會有其他的太多傷害。更何況,周晨知道,在周媽媽的心裡,家人比什麼都重要,只要她看到一家人都好好地,沒有什麼傷害,想必那些害怕驚恐,也不會保留太久。
想通了,周晨就把周媽媽送回二進院,並將周媽媽的六識封閉解了開來。
周媽媽醒來後,先是茫然了一會兒,目光散漫,落在床側周晨的臉上,這才漸漸聚焦。
「媽,您做什麼噩夢了嗎?剛才睡的不太安穩。」周晨俯身微笑著問。
周媽媽想起那血腥殘酷的一幕,臉色白了白,終於顫著嘴唇點點頭,道:「嗯……我,我夢見你和楊陽都變成了陌生的模樣,楊陽不但會飛,還隨手拿出一把長劍和好幾個人打起來了。還有,那些牧民……」
蘇合,特爾木,巴特……周媽媽想起草原的一切,臉色又白了兩份,目光慌亂地看著周晨,抖著嘴唇道:「死人了,死了好多人……蘇合……特爾木……」
周晨伸手將周媽抱住,輕輕地撫著她的脊背,柔聲安慰:「媽,沒事了,那只是個噩夢,蘇合很好,特爾木也很好,他們都好好的呢!」
周媽媽轉回目光,看著周晨:「真的只是一個夢?」
周晨粲然一笑:「當然,就是一個夢。您現在在家呢,可不是什麼草原。對了,媽,剛才周昀和楊陽吵著要吃桂花糯米藕呢,我說您在睡覺,想讓王嫂給他們去做,可倆小東西嚷嚷著就想吃您做的……要不,你和我說說,怎麼做,我去給他們做。」
一聽自己的外孫女和小孫孫有想吃的點心,心中那些驚駭恐怖的畫面似乎都淡了遠了,立刻就要起身去給倆孫輩做點心。
周晨笑著扶起老媽,手掌抵在周媽背後,暗暗地渡了一絲靈力過去,幫周媽順了順,看著周媽精神好了不少,這才與慕容瑒一起,扶著周媽媽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