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你們東家可在?我倒是有意在你們這裡做幾件東西。」想想那兩方鎮紙的精美雕工,周晨不由意動。
夥計卻失望地搖搖頭道:「抱歉,東家近日不在店裡……要不,您把聯繫方式留下,等我們東家回來,我打電話告訴您!」
後半句,夥計似乎也為自己的注意興奮,兩眼光燦燦的。
對方說幾個物件,想來肯定不止一方田黃,到時候若是東家能從她手裡得上幾方,那一定會很高興。東家很高興,他這夥計,自然也能得到實惠。
「哦,好!」周晨很爽快地將自己的聯繫方式留下來,然後才與孟教授父女相攜離開。
走出店門,周晨回頭就見小店門楹上掛著一副黑底綠字的門匾……琅玕!
琅玕,皆為美玉名,看來這家小店的東家是極喜歡美玉美石的!
在接下來,一行三人又逛了幾個店面,雞血石、壽山石、巴林石等等石材都有,但精品卻極少,相較之下,那個小店裡兩塊極品雞血,竟是翹楚了。
那兩塊價格太高,剩下的難有入眼之物,逛了一圈,天色漸晚,周晨與孟教授父女就在琉璃廠附近吃了晚餐,周晨將兩父女送回家,調轉車頭離開之時,周晨猛地感到身後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盯著她,心頭一驚,周晨瞥向後視鏡和倒車鏡,已經車內配備的後視屏幕,卻只看到空蕩蕩的一片,孟教授和孟蕾已經走了。
或許是一時錯覺吧,周晨搖搖頭,匆匆忙忙驅動車輛去趕那個慈善晚會。
等她回家,已是夜裡近十一點鐘,二進院裡早已熄了燈。她走進自己的房間,楊陽從另一端的房間裡走出來,她揮手將楊陽送進空間,自己坐到電腦前,打開機器連接網絡,然後打開自己的私人郵箱,滿腔期待看著那個很無辜的0,卻頓時一陣失望!
這還是他離開後,第一次沒發郵件!
每日必到的郵件第一次落空,周晨愣愣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個0,心裡不斷地重複著一個問題:為什麼沒有郵件,究竟出了什麼事?
好一會兒,她的大腦開始重新運轉,大腦中首先想到的還是疑問。
慕容瑒去幹嘛了?去了哪裡?
繼而,問題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許多之前她沒有意識到,或者下意識強迫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問題,前赴後繼地涌了出來,氣勢洶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慕容瑒之前的數次離開又是去了哪裡?他每次出去都是為了家族的事業嗎?那麼,為什麼每次的離開和歸來,她都清楚,卻對他的去向和作為毫無了解。他好像願意與她分享其他的任何事情,卻獨獨對每次外出的具體行程事務守口如瓶,一絲不露。
隨即,這次事件的前後種種浮現在她的腦海。廣東……京城……江南……京城……
而,慕容瑒親口對她說過,他去廣東找過她,因為她去了壽山,而錯過了。
她初初看到這個事件發生的地點時間順序和事件的特點時,還曾想到是有人為了嫁禍與她,現在,她卻感到一股冰冷從心底升起,漸漸地吞噬了五臟六腑,繼而四散開來,凍僵了她的四肢百骸,經絡腠理。
她無法控制住那股強大的從心底源源不斷洶湧而來的冰冷,她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因為寒冷而牙齒相叩的聲音:喀喀喀……喀喀喀……
她努力地不讓那個念頭冒出頭來,但那個念頭就像一段浮木,她按下一頭,另一頭卻仍舊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它醜陋黑沉的面目。
她早就知道,在那個時間,恰巧走過那個路線的肯定不止她一個,但有一個卻是她今天才意識到的。
她去過廣東,去過江南,其間兩次回到京城。她去的每一個地方,慕容瑒也都去過,除了廣東沒有一起之外,其他三個地點時間,他們可是一直在一起的。
但,正因為他與她的距離最近,正因為他幾乎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她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當初,與楊致遠的婚姻失敗,她自己分析其中一點是她過於在乎那個人,她會毫不顧忌地問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與誰在一起,當時她做的理直氣壯,坦然無比,但卻成了他最後背叛的理由。
現在,她要與慕容瑒走到一起,她願意給他留出自由的空間,願意給他一個獨立的範圍。她不想再因為過度的約束再導致失敗的再一次來臨,從而,明明知道春兒會對接近她或者與她有關的人有所布置,卻從未想過動用這些,也從未想過通過這些控制對方。
愛一個人,不用繩索、不用鎖鏈,他也會在你的身邊呵護有加。
沒有了愛,即使用手銬腳鐐將他鎖在你的身邊,他只要有機會,就一定會打翻這些桎梏,一逃不回頭。
她想要的是一個愛人,不是奴隸、不是追隨者,若想要一個人終生不再背叛,她現在已經有太多的辦法做到,但那些最多的只是她的靈獸、寵物、契約者,甚至僅僅是人形法器。卻獨獨不是愛人。
慕容瑒,是她經過種種之後,終於放下防備傷痛,第一個想要去真正相信相伴的人。她選擇相信,但是,懷疑的火苗一旦露了頭兒,哪怕只是點點火星兒,卻以最迅速最不可扼殺的速度,迅速壯大,勢若燎原。
她的腦海里,種種念頭滋味糾結翻滾著,苦辣酸咸,懷疑掙扎不安……乃至恐懼!
春兒!她是那麼想要開口向她問詢,但是,她的牙關卻緊緊咬著,咬的她的牙齒都生生的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