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暗暗嘆口氣,對小姑娘道:「這樣,石頭我買了,我帶你去銀行,給你開一個單獨的銀行卡。你只需設置一下密碼,就可以了。另外,我在一家基金會工作,這家基金會就是專門幫助重病兒童的,你帶我去看看你妹妹,若是你說的情況屬實的話,你妹妹今後看病的費用,都能夠由基金會負責。你覺得怎樣?」
「真的嗎?你們真的替我妹妹治病?」小姑娘驚喜地有些不敢相信。
周晨看著她的眼睛,點點頭。小姑娘驚喜萬分地想要笑,卻先紅了眼圈兒,對周晨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啞聲道:「謝謝姐姐!」
周晨不再說話,摸摸她的頭,帶著她先去了銀行,給她辦理了一張十萬元的銀行卡,教她自己改了密碼,讓她收好了,這才打車向著醫院而去。
路上,周晨問起小姑娘家裡的情況。或許是賣了石頭,周晨又提出替她妹妹治病,小姑娘似乎對周晨徹底的放下了心防,絮絮地跟周晨說起自己的家事來。
小姑娘叫羅細妹,祖籍福州羅源縣。那邊離著晉安區、羅源縣、連江縣三地交接的盛產壽山石的金三角不遠。有些心思活絡的村里人,也去那邊的山上採石。
但壽山石本身就不多,被當地村民視為自己的財富,外邊的村民去採石都需要偷偷摸摸地。細妹的爸爸就是這偷偷去採石的外地人之一。在五年前,因為爭奪一塊礦石,與當地的村民發生了爭鬥,羅細妹的爸爸被推下了山,摔成重傷,那些參與鬥爭的人一鬨而散,等家裡聽到消息趕去,羅細妹的爸爸已經來不及搶救死了。
羅細妹的爸爸靠著採石積了一點兒家產,當時羅細妹和妹妹年齡都小,又都是女孩兒,羅細妹的奶奶就來爭財產,把羅細妹的媽媽和小姐妹倆都趕出了家門。
當時家裡其他的東西都被奶奶霸了去,細妹媽偷偷地藏起了一個幾萬元的存摺,羅細妹則把爸爸最後採回來的這塊石頭藏了起來,並一直帶在身邊。
羅細妹的媽媽無處可去,就帶著倆女兒來到了廣州,在一家服裝廠里打工。後來嫁給了一個打工者,一家人擠在一間小出租房裡。羅細妹的後爸開始還好,雖然對這小姐倆不親近,卻好歹沒有打罵。後來羅細妹的妹妹生了病,羅細妹的媽媽不能再打工,那個男人就不耐煩起來,脾氣越來越暴躁,經常打罵兩個小的,只說打死了,他正好生自己的孩子……
說到後爸的打罵,媽媽偷偷地哭泣,羅細妹紅了眼圈兒,卻自始至終沒有流一滴眼淚。周晨看著緊緊抿著嘴角的小姑娘,暗暗嘆口氣。這麼個倔強要強的姑娘,卻偏偏有這樣堪憐的身世……
羅細妹抬頭看到周晨的目光,紅著眼咧咧嘴道:「姐姐別提我擔心了。姐姐買了石頭,我有了錢,就能給妹妹治病了。若是姐姐說的基金會能夠替妹妹治病,我們就更不用擔心了……」
周晨看著這麼大一個女孩兒,不但要想辦法替自己妹妹籌措治療費,這麼困難的情況下,卻仍舊開朗和樂觀,反過來還知道安慰他人。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此話果然不錯啊。
羅細妹的妹妹住的是番禺區人民醫院,醫院條件很一般。羅細妹的妹妹就住在血液科,剛剛七歲的小女孩兒,柔弱蒼白,有一雙與羅細妹很相似的大眼睛,烏黑透亮,卻安靜的有些過分,見到周晨和羅細妹進來,也只是像小貓一樣低低的叫了聲姐姐,就再也不說話了。
周晨將帶來的水果遞給羅細妹,就去找值班醫生,詢問羅小妹的病情後,知道羅小妹是患了急性淋巴性白血病(ALL)。
這種白血病,發病急,症狀嚴重,疾病進程快,若不治療,患者一般只能存活半年。治療方案,一般是先用化療控制病情,延長緩愈期,然後再進行骨髓移植。能否存活還要取決於骨髓移植是否成功。
還好,羅小妹治療還算及時,若是儘快能夠安排骨髓移植的話,還是很有希望治癒的。
聽到醫生對羅小妹病情的介紹,周晨也覺得高興。在醫生這裡要了羅細妹媽媽的聯繫方式。若是基金會提供援助,勢必還是要和羅小妹的媽媽聯繫才行。
周晨向醫生說明了情況,醫生很配合地將病歷拿出來給她複印。然後還對周晨說,他們醫院只能進行最基礎的化療,若是要做進一步的治療和骨髓移植,還是儘快轉到比較專業的醫院更為妥當。
周晨點點頭,謝過醫生,再次來到病房,卻正看到一群人正堵在羅小妹的病房門口,病房中,一個男人的低吼聲傳來:「死女人,不過是個拖油瓶,得了病就死好了,還天天花這麼多錢……」
周晨呼吸一滯,正要過去,就聽得那個男人嗷的一聲慘叫,隨即是啪的擊打在人體上的聲音和隨後轟隆的物品撞擊聲。
門口看熱鬧的病患和家屬也終於忍不住發話了:「怎麼打孩子?」
「老子教訓女兒你也管……」
周晨一聽,更加心急。
即使羅細妹被一個大男人打了也受不住,更別提那個本身就患了白血病的羅小妹。
她幾步走過去,分開堵在病房門口的人群,隨即擠進病房。就見羅細妹倒在病床底下,羅小妹慘白著一張小臉縮在病床上,小身子正在瑟瑟地發抖。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跪在床腳抱著,焦急地呼喚著羅細妹的名字,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正一臉怒氣地捂著手臂,指縫裡滲出了絲絲的腥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