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些平常會用到的藥品,有治療感冒的、腸炎的,也有老年人用來治療腰酸背痛之類的,進村後,給你一些,去根據各人的情況分一下,剩下的……」
木依丁看著憨厚,卻並不痴傻,他知道自己賣的巨型山料,周晨切漲了,切出了很大一塊極品美玉。但不說周晨當時是唯一肯買他的山料的人,就是明知道賣出去的東西漲了,又有哪個買家回想著一而再地回來給予他們補償?更何況,周晨所做的一切,已經不能單單用補償二字來表述了,她是真的將巧幹利爾格這個村子的村民當成了朋友。特別是木依丁從對方的言談中,感受到的不是利益的補償,而是朋友之間的互相交往和尊敬。還有周晨對古依老人的尊重,也讓木依丁和村子裡的人更加認可。
上一次送了整整一大車生活用品過來,今天剛剛出山卻不顧疲憊又特意送來了藥品,木依丁心裡只有滿滿的感激,也更加為昨天自己一個人離開而愧疚。
聽周晨說到藥品的安排,他猛地從感激和愧疚中醒過神來,打斷周晨道:「不,藥品你只需交給古依老人就行。他是我們村子裡的智者。」
眼前再一次浮現出那個老人睿智的眸子,周晨點點頭。
交付藥品很簡單,周晨把車開進村子,木依丁一個人就把藥品都搬到古依老人的帳篷里去了。
村子裡已經有人住進了漢式的房屋,但也有些老人依舊習慣住在傳統的氈帳。
周晨也是第一次走進古依老人的氈帳。
氈帳不大,只有二十來個平方,但卻非常堅固。全部是用厚實的牛皮和氈毯搭建起來的。帳篷中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因為習慣吃羊肉和奶茶的緣故,一走進氈帳,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膻味兒。
周晨的臉上沒有任何不適,她很有禮貌地向古依老人問好之後,將這次的來意說了,古依老人沒有推脫,答應保管並分發這些藥品。
周晨向古依老人道謝,老人並沒有客氣,微笑地看著周晨,目光明亮:「這一次進山收穫不小吧?」
「是的。」周晨很坦率地承認。在這位睿智的老人面前,周晨覺得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秘密能夠隱藏。
更何況,她這一次進山,確實收穫豐厚。不單單收穫了大量的美玉,更主要的是得到了玄武和鸞。還因為死亡谷雷暴事件,她見證了人心……
想到某些事,周晨垂下眼瞼,掩去眼中微微的澀。
這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古依老人的眼睛。老人慈祥的看著周晨,就像看著他的兒女一般。語氣和緩地道:「萬事隨緣,依據本心,莫要太執拗與前事。」
這樣一句話,讓老人略顯沙啞的聲音淡淡地說出來,周晨先是愣了愣,隨即心下似有瞭然。
經歷過背叛傷害的她,是有些太過小心和防備了。朋友和生意往來尚可,涉及到感情的問題,似乎她都有些小心翼翼地,不敢稍有一絲牽涉了。
將心中的疑慮拋開,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木依丁已經將所有的藥品都搬了下來,周晨向古依老人誠摯地道謝後,就告別了老人。
走出古依老人的氈帳,周晨看到許多孩子圍攏在自己的車子旁邊,有些好奇地指點著,有兩個大膽的孩子,正在伸手撫摸著車子的後視鏡和車窗。
這些或大或小的孩子,從出生就生活在這個閉塞的山村中,幾乎絕大部分都沒有上過學,也不識字,對外界的世界也只是從偶爾進村的人身上憧憬和揣測。
看著這些孩子們乾淨清澈的眼睛,周晨的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本來打算直接離開的她,轉身又與木依丁去了村長家。
聽說周晨打算資助村里建一所學校,村長的臉上先是露出一片喜悅,隨即又無奈地搖搖頭。
對於村長拒絕她援建學校的事,周晨很意外,她不知道為什麼村長看著村子裡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愚昧地長大。
村長看著愕然的周晨,苦笑著解釋道:「周晨,不是我不想讓孩子們有學可上,也不是不希望他們都能讀書認字。但是,我們的村莊太偏僻了,即使建起學校,也不會有老師願意到我們這裡來教書的。」
呃,居然是這個原因。周晨是真的愕然了。
生活於東部地區的她,第一次來到西北,第一次來到巧幹利爾格這樣偏僻的村子。印象中,有了錢見了學校就能讓孩子們上學,卻沒想到,接下來的執教工作,確實用錢買不來的。有文化有知識的人,誰都想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點兒,所以,有大批的人流往東南部沿海,流往一個個大型城市。甚至相對於巧幹利爾格這樣的偏僻地方,中東部地區的大部分鄉村小學的條件都要比這裡好。至少那邊交通方便,出行也不困難,十幾里路幾十里路真的只是一個時間的概念。
但這裡不同。雖然隔著HT市只有一百多公里,但這一百多公里不說沒有公交車輛,即使坐車也要顛簸上幾個小時。
而且,據周晨所知,這個村子裡連電還沒通,對於現代人根本無法或缺的電視網絡,根本無從談起。也難怪沒有人願意到這裡來執教了。
看著村長家門口聞訊而來的孩子們,一雙雙渴望的眼睛,周晨感到一陣心酸。
略一沉默後,周晨對老村長道:「這樣吧,我願意接村子裡的孩子去東部讀書,生活費用都由我來負擔。你和村民們協商一下,若是有同意的,隨時和我聯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