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屋子裡陡然亮出一絲光線。
江柔兒抬頭,驚恐看向光源的地方,才發現那裡有一個人。
那人年紀不大,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天庭飽滿,五官端正,穿著一件金絲繡邊的月牙色錦袍,此刻,他站起身,拿著火摺子點燃身前的蠟燭,舉手投足之間一身的貴氣顯露無疑。
江柔兒後退一步撞上房門。
「五皇子!您不是……不是明天才回來!」
五皇子陸念柏抬頭撇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江……哦不!如今該叫皇嬸嬸了,別來無恙?」
江柔兒深呼口氣,端起職業的假笑。
「五皇子說笑了,我只是側妃,當不起您一聲皇嬸嬸。」
她心裡撲通直跳,生怕說錯了一個字。
「呵!」陸念柏隨意一笑,指著前方的凳子,「嬸嬸不必拘束,坐吧。今日侄兒叫嬸嬸過來,並沒有其他事,只是想和嬸嬸聊聊天。」
江柔兒一步一步挪過去,生怕走快了一步,前面的人就化身猛獸一口將她吞了。
「五皇子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她可不信眼前這位深更半夜將她招來,只是為了拉家常。
「欸~」陸念柏故作嘆了口氣,自顧自斟了一杯茶,「嬸嬸怎麼就這麼看我呢!在西北這些日子,侄兒可是時常想起嬸嬸呢!」
江柔兒也終於蹭到了他對面的位置。
她不敢不聽他的話,可也不敢就這麼坐下去,只堪堪挨著凳子坐了小半個屁股。
陸念柏見她如此模樣,眉頭一挑,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條斯理的模樣像足了一副世家貴公子的姿態,可出口的話卻顯得格外下流。
「嬸嬸是不願意坐在那裡?要不要坐到侄兒懷裡?侄兒不介意伺候伺候嬸嬸。」
他如此說著,眼神也上下梭尋著她,可眼底絲毫沒有情慾,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對她尊嚴的蹂躪和褻玩。
江柔兒漸漸白了臉,身子都輕輕顫抖起來。她不敢忤逆他,只能往裡坐了坐,陪著笑道:
「五皇子別取笑我了。」
「哼!」陸念柏卻忽然失了笑容,茶杯往桌子上一摜,裡面的茶水應聲撒出,飛濺了一小坨水漬。
「取笑你?你自作主張,在蘇家用我的人手對陸念安下毒時怎麼不想想後果?」
江柔兒戰戰兢兢,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
她知道陸念安之前染天花一事是眼前之人動的手,當時她還開心了一陣,以為這樣確實萬無一失。
可沒想到,陸念安竟然那麼命大!竟然活著出來了!
那時候她剛診過脈,調養身體,大夫說可以懷上孩子,她就開始格外注意陸念安了。
畢竟若是她的孩子出生,那麼陸念安就是他孩子日後最大的阻礙!
她不允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聯想到之前五皇子也想著陸念安死,她便大著膽子,借用了他的人脈,下了毒!
「妾身日後再也不敢了。妾身只是想著幫助您除掉陸念安!」
「呵呵!」陸念柏忽然放聲笑了。
下一瞬,他的笑容猛然收斂,表情也兇狠對著她,「髒了,舔了!」
江柔兒嚇得牙齒都在打顫。
她起身,隔著桌子,忍著渾身退縮的懼怕伸出舌頭,在觸碰道他手的一剎那,眼前的手猛然縮了回去。
「是桌子髒了!」
江柔兒緩緩攥緊拳頭,低下頭舔著桌子上的茶水。
剛舔了一下,下巴忽然被人鉗住,她被迫伸長脖子抬起頭,眼圈漸漸紅了。
「嘖!皇叔還真是會憐香惜玉。」陸念柏玩味輕輕嘖了一聲,隨後狀似無意問著,「可有了?」
江柔兒被他捏著下巴,說不出話,奮力搖著腦袋。
下一刻,陸念柏忽然變了臉,一把甩開她,冷哼一聲,「廢物!」
江柔兒眼淚無聲滑落。
可她絲毫不敢出聲。
之前五皇子的人找到她,讓她務必要懷上陸瑾年的孩子。
可她不論怎麼努力,就是沒有。
再後來,攝政王無能的謠言四起,她看準了時機,想藉此上位,便問五皇子的人要了假孕藥。
那人說著,若用了此藥,就必定要在藥效失效之前懷上孩子。
可此時已經過了好多天了,她甚至連和陸瑾年圓房的機會都沒有!
她眼淚又大滴大滴落下。
「妾身知道了,請五皇子賜藥。」
她準備來強的了。
陸念柏的臉色又好看了些,他微微笑著,「乖!懷上孩子以後,整個攝政王府就是你的天下,侄兒也會幫助黃嫂嫂的!」
看著他和煦的笑容,江柔兒卻只覺得渾身發冷。
眼前這個人太過喜怒無常,只要一句話,甚至一個動作讓他不開心了,他可能會立馬發作,絲毫不給反應的機會。
「我……妾身知道了。」
「唔~~」陸念柏手指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你擅自行動,害得我的人整個被清理出蘇家,這筆帳侄兒先給嬸嬸記著,日後再算。」
「嬸嬸,你可一定要加油哦!」
這話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江柔兒渾身發抖,低頭說著,「我知道了,半個月內一定會給您滿意的答覆!」
江柔兒在房間裡待了不過兩刻鐘,她走出房門時,依舊是門口的黑衣人領著路,帶著人原路返回。
陸念柏看著江柔兒的背影,敲擊著桌子的手指停下,指腹無意識摩擦著桌面,嘴角牽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
翌日。
蘇家來人時,蘇南月正頂著兩個黑眼圈在洗漱。
「姑娘快些,李公公已經等候多時了,太后宮裡的落秋姑姑也來了。」
蘇南月一邊慌亂的整理著衣服,一邊詢問著,「可以打聽清楚是什麼事?」
桃兒眼神亮晶晶的,「塞過了!喜事!大喜事!」
她踮起腳尖在蘇南月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一臉的高興。
「落秋姑姑還帶了一整套的頭面慶賀姑娘呢!」
蘇南月也露出了笑容。
昨天夜裡她整理思緒整理了大半夜,想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可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今日一大早就聽聞這樣的喜事,也算是一個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