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妖倒是個嘴硬的人,無論怎麼審訊質問,都不肯交代。
葉錦瀟與君無姬商議一晚,有了對策,把他囚禁在客棧里,次日,與君無姬一同回了君家。
「哥哥!」
君心婉收到消息,是第一個出來的,迫不及待的與他擁抱。
君父也來了。
君無姬壓著喉頭的思念與衝動,極力平靜的裝成宴妖的模樣,點了點頭:
「父親,婉兒,別擔心,此行很順利,我也找到了沙漠中的聖泉。」
君父驚訝:
「當真?」
「嗯,母親有救了,小錦兒,接下來便勞煩你了。」
葉錦瀟點了點頭,兩個侍女領路,她先行去探望君母。
君心婉高興道:「太好了!那麼哥哥就可以跟錦瀟姐姐成親了,哥哥,我有禮物要給你呢!」
君無姬揉了揉她的頭,寵道:
「你先回屋,我跟父親說說話,晚點再來尋你。」
「好。」
她開心的離開了。
君無姬先去看望母親,有葉錦瀟插手,給君母醫治一番,已經好了很多,至於沙漠聖泉不過是心理上的慰藉罷了。
與母親重逢敘話後,君無姬這才去找君心婉。
屋裡。
遣退所有侍女。
君無姬剛關上門,竟看見君心婉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高興的撲向他:「哥哥!」
他瞳孔微縮。
她的腳……
不是從小就殘廢了嗎?
他迅速穩下心神,托住她瘦弱的小身板,溫寵道:「跑跑跳跳的,當心摔著。」
抱著她去那邊的小榻坐。
君心婉摟著他的脖子,黏人的纏了上去,「哥哥一去沙漠就是好幾日,婉兒想你了,不過哥哥,你怎麼沒有殺了葉錦瀟呢?」
「我一點都不喜歡她。」
君無姬不動聲色道:
「可是她活著,也不會妨礙到我們。」
「我不喜歡她跟你走得太近。」君心婉嗓音軟軟的撒嬌道,「哥哥,雖然你跟她成親,就能把君家的大權掌握在手裡,可她肯定要死的,你的孩子只能由我來生。」
君無姬心底一沉。
她……
當年離家時,她還是一個九歲的小姑娘,明媚可愛,似驕陽動人。
在他心裡,她一直是他最掛念寵愛的妹妹。
八年未見,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君心婉黏人的嘀咕著:
「她要是死了,就不會妨礙到我們了,而且,我哥哥收到母親病危的消息,恐怕很快就會趕回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得趕緊把君家的大權拿到手才行。」
她轉念又道:
「不如,你們明日就抓緊成親吧!成親後,再把母親弄死……啊!」
手腕猛地被捏痛了。
君心婉驚叫出聲,抬頭看見的便是一雙震怒的眼眸。
這雙眼睛裡,沒有以往的柔情與疼愛,儘是陌生的怒意,就像一個陌生人。
這時,一縷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
「你……你是……」
「你說我是誰,君、心、婉!」
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男人抓住她的手腕,幾乎要把她捏碎,那滔天的怒火令君心婉無處可藏。
「哥……哥……是,是你,哥?你回來了?你……」
「若是還不回家,我竟不知你還有這樣的心胸,九歲時,就知道要裝瘸子,如今,還培養出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企圖利用他,奪去君家的大權,君心婉,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心目中的妹妹,從前疼愛的那個小丫頭,早已死在了回憶里!
君心婉神色急了:
「哥,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
「我已經知道了一切,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我……」
君心婉面容慘白,沒想到君無姬會那麼快歸家,她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被發現了,索性,她也不掩飾了。
涼笑道:「你以為我想這樣?」
呵。
「你以為是我願意嗎?」
「小時候,父親便為我訂下一門我不喜歡的婚事,不管我怎麼抗拒,他都要我嫁過去,我為了保護自己,只好假裝摔斷了腿,用終身殘疾的理由,解除這樁錯誤的婚約。」
說到過往,她笑容悽慘:
「我九歲那年,你走了。」
「在你離開的這八年裡,我用心照顧母親,幫助父親打理家務,處理一切事宜,本以為,我會在這個家裡有一席之地,卻沒想到,父母滿心惦念著的都是你,還堅定要把君家的大權交給你這個逆子!」
她不服。
這不公平。
為什麼她就必須要嫁出去,只要對家族有利,哪怕是自己不喜歡的人,也得嫁。
可君無姬卻能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哪怕犯了天大的錯,也能得到父母的寬諒,
就因為他是兒子嗎?
她絕不低頭!
她不比哥哥差。
於是,她暗中培養了一個男人,用巫術改變他的容貌,將君無姬的一切教給宴妖。
君無姬的習慣、口味、童年的所有事、就連嘴邊愛說的話,身上的一個記號,全都事無巨細的教給宴妖。
她要讓宴妖取代君無姬,奪得君家大權。
她要把權力控制在自己手裡,即便將來君無姬回來,塵埃落定,一切晚矣。
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她不甘心!
難道她花了那麼多年的心血,還是擺脫不了這可笑的命運嗎?
君無姬聽完她的控訴,良久沉默。
當年離家,是他的錯。
每個人站在自己的角度,有對有錯,各自皆有苦衷,他不想指責君心婉,可,為了權力,謀害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很心寒。
他不在家的這八年,君家竟然如此烏煙瘴氣。
他回來了。
這一切,自然也結束了。
「好好待著吧,君心婉,都結束了,從今日起,都得聽我的。」君無姬轉身離去。
君心婉跌坐在地上,淚水滑出眼角。
再不甘,再不服,也不得不接受事實。
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晚上。
葉錦瀟得知這一切,半是意外,半是意料之中,不過,卻提了一句:「君心婉似乎挺喜歡那個冒牌貨,若是可以,促成他們,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孽緣。」
君無姬記下了。
他才回家,許多事都是陌生的,還有很多人都在君心婉手裡的,他需要花一段很長的時間,慢慢處理。
至此,君家回到君無姬手上,葉錦瀟終於能放心的離開了。
君無姬不舍:「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