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兵把柳明月的遺體抬走,並疏散了周圍的百姓,但仍有議論聲不止不消。
葉錦瀟在原地站了許久。
台階上,除了那一灘血,什麼都不剩下。
「有時候,執念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看向身側的楚聿辭,道:「有好有壞,一旦分不清,誤入歧途,便會迷失自己,甚至失去自己。」
「楚聿辭,你覺得呢?」
楚聿辭薄唇微抿,一時,未言。
葉錦瀟還有事,接過葉五遞來的嶄新外衣,披在身上,提步回宮。
他眸色複雜的看向她離開的背影。
她在暗示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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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的平靜而過,這天,早朝時,官員們拋出了針對的難題:
「陛下,接連數日來,自發耕種紅薯的百姓不計其數,銀子如水一般嘩嘩的發了出去,再這樣下去,國庫恐怕撐不過三日了。」
說來,陛下糊塗。
讓百姓耕種,給百姓免費發肥料,還發五兩銀子,如此賠本的買賣,這是想把國庫賠空嗎?
不如叫他們全都脫去官服,一起去種地算了。
百官之首的藍淵側頭,道:
「陛下主張以紅薯當主食,只要大批量耕種起來,便可完成我國百姓糧食上自給自足的困境。」
往後,不必再向南淵國購買糧食,也不會再受制於南淵國。
司船局的張偉不禁失笑:
「丞相大人,陛下糊塗,難道您也跟著犯傻?我國氣候乾燥,根本種不出糧食。」
藍淵道:
「紅薯種子已經下地,能不能長成,半個月後便知道了。」
張偉篤定:「氣候炎熱,它們只會曬死、枯死,絕不會長成!」
藍淵看向他:「那麼依張大人高見,該如何?」
張偉拱手,道:
「陛下,我國以經商為主,理應讓老百姓多種水果,多多出海捕魚,方為上上策。」
藍淵冷聲:「種地與經商是什麼互斥關係嗎?兩種難道不能共存?」
能共存。
只是,陛下將那麼多百姓叫去種地,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司船局的利益!
張偉厲聲道:「丞相大人明知地里種不出糧食,還唆使陛下、做這等無用之功,耽誤我國商貿,若是虧空了國庫,丞相大人有不可推卸之重任!」
戶部尚書點頭,贊成。
不少官員面面相視,低聲私語著什麼,基本上都是贊成張偉的。
高座之上。
葉錦瀟側坐著身子,托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互相爭吵,插了句嘴:
「虧空國庫?」
「國庫不一直都是空的麼?」
百官:「……」
「不是有一百八十萬兩嗎?」
「那是我朋友捐贈七艘船,扶持國庫,也算是我自己的私庫,竟不知何時成了你們的國庫?」
「況且,我這錢填你們的爛攤子,不早就花完了嗎?」
百官面色一窘。
身為君王,為國為民,連自己都需要奉獻,更何況是銀子?
為了一百八十萬兩,陛下竟然還計較起來了。
太自私了。
歷來君王哪個不是嘔心瀝血、殫心竭慮,身先士卒?
張偉握了握拳,咬著後槽牙道:「陛下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免費發放給種地的百姓,天底下竟有如此好事,不如下官也去種地好了!」
「可以。」
「?」
他只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
他氣憋得臉有些紅:
「還請陛下早日收手,制止耕種的百姓,叫他們儘快投入經商之中。」
「自古來,士農工商,農民的身份比商人貴重多了,在南淵國,再有錢的富商也比不得耕種的百姓,在你們桑南國,竟反著來了。」
沒有農民種糧食,哪來的商人?
一群蠢貨。
「陛下說得頭頭是道,像是很了解南淵國似的,既如此,怎麼不在南淵國發揮自己的才學能幹?」
「我上半年剛從南淵國殺出來。」
百官鬨堂作笑,只作笑談。
葉錦瀟冷淡的掃了他們一眼,沒有再說話。
亦是同時,葉五持著長槍入殿,烏洄語:
「主人,老木匠請求入殿回話。」
百官們恐慌的朝著兩側避開,生怕被那尖銳的長槍刺著自己。
自古以來,就沒見過哪個皇帝上朝,下面的人能攜帶武器的!
況且,這人皮膚黝黑,長得又高又壯,還說著大家聽不懂的鳥語,跟野人似的。
粗蠻。
實在粗蠻!
桑南國被這群人掌控,遲早會覆滅在陛下手裡!
「帶進來。」
「是。」
很快,葉五領著老木匠入殿。
「草民拜見陛下。」老木匠跪在地上,「船隻已經根據您的圖紙、造好了。」
什麼?!
百官皆是一愣。
船?
造什麼船?
同時,殿外,傳來『咔咔咔』的滾動聲,只見六名無情衛推著一條足有四米長的木船前來。
船下裝了木滾輪,雖然沉重,但也方便推動。
頓時,文武百官的眼珠子都瞪圓了。
這,這是……
老木匠道:「草民已經在御湖裡試過,此船船身穩固,結構牢靠,具有強效的抗風浪性,只需擴大尺寸,便可投入海中使用。」
葉錦瀟眯眼:
「約摸最高能擴大到多少?」
老木匠略一斟酌:「最長可達二十米。」
「不錯。」
百官卻是狠狠一驚。
此船能夠擴建至二十米長,豈不與司船局的商船差不多大了?
這麼大的船,並非輕易能夠建成。
造船術不是收藏在司船局中嗎?
「張大人,這是怎麼回事?」不少官員問張偉。
張偉也是發懵。
難道……
「陛下,你難道派人潛入司船局,竊取了機密的造船術?」他面色驚變,「若陛下想要造船術,告知臣,臣雙手奉上便是,何故要使這等小人手段?」
站在外頭,等葉錦瀟下朝的君無姬聽了這話,殺意登時按捺不住了。
閻羅也是手指捏得咔咔響。
張偉嚇了好一跳:
「事跡敗露,難道還想殺人滅口嗎?」
他可從未見過上朝還帶保鏢的皇帝!
這群人實在太野蠻了!
以為這是在過家家?
葉錦瀟抬手,示意君無姬和閻羅冷靜,不要插手,起身道:
「張大人說我竊取造船術,可有證據?」
「這條船,便是最好的鐵證!」
張偉指去,「否則,你一個女子,怎知造船術?」
只有司船局造得出船。
只有司船局,才能握住桑南國的經濟命脈!
「哈哈哈!」
葉錦瀟大笑。
小看女人?
「既然張大人如此篤定,不妨,我們來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