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劍而上。
仇老闆驚惶後撤,「攔住她!」
幾名無情衛沖了上來,護在主人身前,手中的長矛狠狠刺出,他們武功不低,經過特訓,彼此之間有著極強的默契,所展示出的爆發力,令葉錦瀟略感心驚。
這是她第一次與無情衛正式交手。
其實力,絲毫不輸於特訓的上等暗衛!
她揮著劍,過了幾招,被拖慢了步伐,仇老闆抓起裝著藍晶石的木盒,揣進懷裡,拔腿便朝著城堡的後室跑去。
「站住!」
葉錦瀟無空分身。
「瀟兒,劍太短了,用長矛!」不遠處,楚聿辭踹倒了一名無情衛,繳獲的武器投擲而來。
葉錦瀟穩穩握住,雙手捏著長矛盤了兩圈,便與那些無情衛打了起來。
同時,城堡外的奴隸們一窩蜂的沖了進來:
「殺啊!」
「殺死奴隸主!」
亂成一片。
閻羅早就看不慣這些人了,終於能放開了拳腳,可勁兒的動起手來,打的毫不留情。
夜冥收了一劍,看向仇老闆逃離的方向,身形一提,追了上去。
藍晶石!
城堡太大了,裡面的過道四通八達,像一張蜘蛛網,到處都是打鬥著的奴隸和侍從,奴隸主們驚惶的擠在一起,抱成團的逃跑。
「造反了!」
「這群該死的畜生,竟敢造反!」
「說來都怪你,仇慶刁,你為了一顆破石頭,將三百名無情衛給了那個賤婦,才導致她如此大膽,是你害了我們!」
奴隸主們紅了眼,紛紛將矛頭對準仇老闆。
仇老闆也是怒不可遏。
他是島上最大的奴隸主,這群人竟敢對他出言不遜。
他冷聲道:「我擁有藍晶石,將擁有長生之力,奪回瓊島,奴役奴隸,指日可待,若你們對我不敬,可休怪我得了好處、不分給你們。」
眾人:「……」
怒氣到了嘴邊,瞬間咽了回去。
誰不想長生?
「仇老闆,別生氣,我們方才也是一時嘴快……」
「是,是,我們也是太著急了。」
「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哼!」仇老闆冷笑一聲,「有功夫在這裡指摘他人,不如趕快召集各自的人手,我們一起合力,弄死那幾人,至於那些奴隸,再慢慢收拾!」
「仇老闆說的是,我們這就召集人手!」
人手集合。
全島混亂。
城堡里全是廝殺著的人。
除了冷兵器,還有一些原始的武器,比如投石器,擲火球……總之,全都殺紅了眼。
葉錦瀟逼退幾名無情衛,抽出了身,立即潛入城堡深處,尋找仇老闆。
她得將藍晶石拿回來。
城堡通道蜿蜒,縱橫交錯,她手握長矛,殺了一路,楚聿辭緊隨於她的身側,二人一直往前,殺得暢通無阻。
「仇老闆在哪?」
受傷的侍從無比惶惶:「在、在地下室……」
葉錦瀟扔下他,尋了入口,便邁著台階往下跑。
這城堡建在半山腰上,每一層都是光亮著的,採光極好,氣溫陰涼,所謂的地下室,不過是下面幾層罷了。
趕來時,夜冥已然在此。
「葉七?」
他跑得好快。
他什麼時候下來的。
他竟然將仇老闆一行人堵在了這個石砌的房間裡。
夜冥側頭,「這裡很危險。」
除了幾名奴隸主,還有幾十名無情衛護著,光是這些無情衛,便不是好對付的。
葉錦瀟揮了一圈長矛,「我不怕危險,自打來到這個地方,我就沒過過兩天安穩日子!」
夜冥眸色深了深。
遲早有一日,他會讓她安穩……
仇老闆實在被逼的無處可逃,咬牙道:「蕩婦,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針對於我,若你想要無情衛,我全部給你,只要你立即離開瓊島,無論提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葉錦瀟冷眸掃去:
「我要你死。」
「你!」
長矛一揮,便提身而上。
打了起來!
楚聿辭與夜冥的武功自然是不在話下,二人牽制住了無情衛,葉錦瀟便堵住仇老闆,逼得他四處逃竄。
「你要幹什麼!」
「別殺我,別殺……啊!啊!」
他被踢下台階,滾了十幾個跟頭,栽出滿頭的血,整個人已將近癲狂:「你這蕩婦!蕩婦!我要殺了你,我要你們所有人都一起陪葬!」
哈哈哈!
他掏出匕首,扎破酒桶。
乍然,才發現這石窟內儲滿了酒桶,就連石壁的格子裡也儲放的是酒!
仇老闆取出火石,擦燃了火星子,扔進酒桶里。
「瀟兒!」
千鈞一髮之際,楚聿辭奮不顧身的護住葉錦瀟,可夜冥卻反手一掌,將楚聿辭和葉錦瀟一同從石窗拍了出去。
轟——
一聲巨響,幾乎衝破天際。
整個城堡狠狠震動,堆砌的石頭鬆動,應聲滾落,砸起滿天的灰塵,奴隸們被震得滾落台階,緊隨之是更強烈的一道爆炸聲。
嘭!!
最高處,那足有十幾米高、兩三米粗的石柱應聲而倒,重重的砸向城堡。
「葉七!」
嘭——
整個城堡應聲而塌。
「葉七!!」
葉錦瀟呼吸狠狠一窒,不顧一切的想要衝上去,卻被楚聿辭抓住。
閻羅被震了出來,受了不小的內傷,一口血吐在地上,而奴隸們、侍從們受爆炸的影響,死的死,傷的傷,不斷掉落的石頭,直衝天際的灰塵瀰漫了視線。
灰塵嗆鼻。
什麼都看不見了。
城堡塌了,埋葬了一切。
葉錦瀟眼前一眩,雙膝發軟的跪在地上,腦中黑得幾乎暈過去,這一刻,猶如墜入冰窖,從頭涼到腳:
「葉……七……」
閻羅捂著胸口,不敢置信:「你說什麼?葉七在裡面?他……這麼大的一座城堡塌下來,全是沉重的石頭,他……」
他將必死無疑。
楚聿辭眸色極其複雜,沒想到那緊急時刻,葉七會選擇救他們……
滿天的灰塵飛舞,有人受了傷,痛苦的哀嚎著;有人還在打鬥;有人從石塊廢墟里掙扎著。
葉錦瀟跪在地上,只覺得耳朵嗡鳴,雙唇白得沒有丁點血色,唇瓣顫動的幾乎找不到聲音。
葉七……
葉七……
塵埃一點點散去,逐漸平息,凌亂的廢墟之中,隱約可見一道朦朧的身影踏著塵埃,若近若遠的走來。
閻羅紅著的眼睛突然瞪大,抓住葉錦瀟的胳膊,用力晃動:
「葉錦瀟!你看!你看那!」
是他!
男人半邊身體染著血,手裡提著奄奄一息的仇老闆,踩踏著凹凸不平的廢墟,步伐一高一低、踉踉蹌蹌,但每一步都踩得那麼穩。
「葉七!」葉錦瀟挺直了身,淚濕的眼湧出希冀的光,就像絕望廢墟中開出了花。
夜冥揮手。
那把用黑布裹著的劍,第一次拔了出來。
那是一把麒麟踏夜的劍,劍身雕著的雙面麒麟一黑一白,仿佛象徵著世間的陰陽兩面,一面邪惡,一面便是良善;一面黑夜,一面便是白天,就像一把公義的天平,它穿透仇老闆的身體,將他高高釘在了石柱上。
仇老闆死了。
鮮血逐漸染透踏夜麒麟的劍身,滴在地上,濺開的小血珠滾著塵埃,灰撲撲的。
就連血都是骯髒的。
他邁著蹣跚的步伐,一步步、晃悠,又穩穩的走來,受傷透支的身體終於跪在了她的面前:
「你不要哭。」
簡短的四個字,令葉錦瀟瞬時泣不成聲:
「為什麼……剛才,為什麼要推開我!你知不知道那樣做,你會死的!」
他緩緩抬起手,滿是鮮血的手心握著藍晶石。
湛藍的晶石與他的血混在一起,竟調和成了無比妖艷的顏色。
「因為……我想送你回家。」
蒼白的臉上,說不出什麼海枯石爛、動人心魄的語言,只有著眉間的一絲執念,與心中認定的執著:
「瀟瀟,讓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