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辭!」
「楚聿辭,你醒醒!」
海浪一波波的衝上沙灘,拍打出『啪啪』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裡、顯得無比死寂。
昏暗的夜。
空無一人的海灘。
得不到回應的呼聲。
像是陷入了死一樣的輪迴里,不見天日。
葉錦瀟緊緊的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喊著他的名字,重明鳥在旁邊扇著翅膀,急得團團轉:
『怎麼回事?』
『我的血有醫死人、肉白骨,解百毒之效,怎麼會沒用?』
『難道要把我的心臟挖出來,救他?』
葉錦瀟突然抬起頭,紅了的淚眼看向重明鳥。
重明鳥翅膀一歪,差點從空中掉下來。
差點忘了!
主人能聽懂它說話!
主人,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葉錦瀟收回目光,雙眼淚濕的幾乎看不清他蒼白的面孔,輕撫著他眉峰的冰涼,不禁想起過去的種種。
楚聿辭,你有自己的江山與臣民,有著大好的前程與光景,何必一路追著她不放?
她選擇的、就像一條不歸路。
前面會出現什麼危險,面臨什麼困境,連她自己都不知。
「楚聿辭,你何必……何必……」
閉上雙眼,一滴淚落在男人的眼角。
忽然,男人指尖輕抽了下。
七八秒後,蒼白的薄唇間溢出呻吟:「瀟……瀟兒……」
氣若遊絲的聲音,如天籟入耳,令葉錦瀟渾身一震,立忙盯緊了他,生怕是幻覺。
「楚聿辭,你醒了?楚聿辭?」
男人艱澀的撐開眼皮,一條細細的縫隙里,迎著蒼茫的月光,看見女子朦朧的輪廓,以及臉上濕潤暗亮的淚痕。
他艱難的抬起手:
「別哭……」
哭了,他心裡難受。
他此生最恐懼的便是她的眼淚。
他的呼吸輕不可聞,卻令葉錦瀟瞬時高興的破涕為笑:
「我沒哭,我怎麼會哭。」
如果他真的死了……有那麼一瞬間,她像無頭蒼蠅一般不知所措。
楚聿辭虛弱卻痴情的看著她,從沒這麼踏實過的躺在她的懷裡。
真好。
即便傷了,也覺值得。
「好,沒哭,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不會死。」他握住她的手,輕按在自己的胸膛右側。
那是他心臟的位置。
也是他的命脈。
只有她知道。
「你還未脫離危險,即便是到了九泉,我也不放心。」
葉錦瀟抿緊嘴角,抹了把臉上的淚痕,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你傷勢不輕,我先找個地方,把你藏起來養傷,短時間內恐怕還無法離開此處。」
瓊島非常大,除了四面環海的沙灘外,島上群山峻岭、連綿不斷,居民對它的開發只有十分之五六,還有許多藏在島上深處、不知名的地方,藏滿野獸,處處都是原始的危險,猶如現代的亞馬遜雨林。
約摸尋了半個時辰,便在林間發現一個隱秘的山洞。
將楚聿辭扶了進去,外面草木茂密,遮住洞口,難以被發現。
葉錦瀟立即為他包紮傷口。
他確實沒有傷到命脈,可能因為失血過多,又在海水裡浸泡過,導致休克,以至於他能醒來不知歸咎於重明鳥之血的功勞,還是她手裡的那些藥。
無論如何,他平安醒來就好。
「是我連累了你,瓊島上有我想要的東西,等得到了它我才會離開,在此之前,你先將傷養好。」
楚聿辭虛弱的靠坐在厚軟的草葉上,「瀟兒,不要與我說如此見外的話。」
連累?
她的意思是,一旦離開了這座島,她就會像從前一樣扔下他,獨自離開嗎?
若是如此,他寧願一輩子與她待在這裡。
「你想要什麼?」
葉錦瀟抬頭,昏暗的洞中看不見外面的景物,但大致指向問仙峰的方向:
「你應該看見了島上那座最高、最顯眼的山峰。」
「它叫問仙峰,是島上居民的信仰,我會尋找機會上去,一探究竟。」
她快速說了一遍情況,時候已經不早了,不便久留,讓重明鳥看住此處,一有異動便向她報信,速速離開。
回到奴隸們的生活居所。
黑米還在那裡等她,二人一同回了烏家。
接下來這幾日,葉錦瀟白天在烏家候著,守護烏家安全的同時,也打聽到了不少消息,傍晚時,借著短暫出門的機會去探望楚聿辭,帶去食物和藥物,也想辦法尋找著葉七他們,但可惜,皆無果。
直至第七日早晨,島上有一場巨大的盛典,奴隸們轟動而忙碌,比平時更嘈雜的氣氛引起葉錦瀟注意。
「這是怎麼了?」
黑米道:「是五年一次的祭典,三日後便要開始了。」
「祭典?」
「問仙峰是生命起源,是我們的信仰,為了保佑祖孫萬代世世綿延,每隔五年,奴隸主們就會聚在一起,向問仙峰供上最好的祭品,以求保佑。」
越是落後的地方,越相信神靈與迷信。
葉錦瀟眸光微轉。
祭典,想必勢必要上問仙峰。
她若能隨烏老闆同去,正好能趁勢摸上問仙峰。
「問仙峰的聖泉具有生命,阿奴,如果你能虔誠的禱告,或許它能保佑你變美一些,聽爺爺的爺爺爺爺說過,兩百多年前,一場巨大的海嘯幾乎要吞噬瓊島,是問仙峰的鎮壓,保得周全,是聖泉的水,孕育生命。」黑米十分虔誠的雙手環胸。
阿奴,則是烏老闆給葉錦瀟起的名字。
葉錦瀟不信神靈傳說,但對於問仙峰上那倒流的泉水,她非常想去一探究竟。
聖泉……
此時,外面,傳來幾道嘈雜的聲音,像是在吵架。
葉錦瀟與黑米立即走了出去,只見奴隸們全部跪在地上,脖子上的鐵項圈簌簌響,仇老闆坐在大象上,身後跟隨著的是一支方正、冰冷的無情衛。
大象捲起長鼻,仇老闆高高在上,那尖銳的氣勢與陣仗,令奴隸們惶恐臣服。
與之相對的則是牽著獅子的烏老闆。
二人撞面,烏老闆想起前幾日被無情衛夜襲刺殺一事,冷笑道:
「今年祭典,仇老闆進獻的手筆比往年多一倍,莫不是虧心事干多了,怕遭報應,趕緊尋求老祖宗庇佑?」
仇老闆摸了把滲人的光頭,駭聲笑道:
「殺幾隻沒用的雞鴨,優勝劣汰,整頓島嶼,只是沒想到這雞鴨也有爪子,割開了喉管,久久不死,真是命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