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若蕭姑娘得知閻羅出事,會來宮中救他嗎?」隨行的心腹宮女低聲問。
宗政睿淡聲:
「不知道。」
「這……」
「蕭錦是個冷靜、且沉穩的人,沒有閻羅那麼衝動好唆使,但好在這閻羅武功不低,是一把不錯的槍。」
看著深宮的方向,她話音淡淡:
「無論此舉,是閻羅殺了柳妃,還是蕭錦得知消息,入宮救閻羅,或被柳妃所殺,不管她們折損哪一方,於我而言,都是有利的。」
柳妃用密詔一事威脅她。
若閻羅跟蕭錦能殺了柳妃,倒是幫了她大忙,柳妃一死,密詔之事無人得知,她將除去後顧之憂。
若蕭錦不頂用,被柳妃所殺,正好完成柳妃的要求,按照合作計劃,柳妃也該將那道密詔給她。
她都是獲利者。
更何況,蕭錦不能留。
今日,在二皇子府,她……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唯有死人,才能閉嘴。
唯有死了,她才能高枕無憂。
-
城中,客棧。
「小錦兒,我按照你的吩咐,已經把葉二藏好了!」
這是君無姬回來,衝到葉錦瀟面前,說的第一句話。
他兩眼亮晶晶、嘴角咧咧的樣子,那昂首挺胸的姿態,一副『邀功』的表情:
誇我。
快誇我!
葉錦瀟坐在大廳靠窗的位置,瞧著街上的人來人往,思緒從二皇子府上拉了回來。
自回客棧後,她便一直在想大公主與二皇子的事……
「辦妥了?」
君無姬傲然:「那可不?我相思門有一位護衛,精通易容之術,我正好學了一些,我為葉二易了容,又將他藏在一個無人可知的地方,你就算翻遍全城,也不一定能尋到他。」
葉錦瀟輕笑一聲,給他倒了杯酒:
「這麼熱的天,勞煩君門主為我跑一趟,感激不盡。」
「小錦兒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自然是信任我,看重我,深信我,喜歡我,心悅我,哪怕為小錦兒跑斷腿,我也甘之如飴。」
「……」
葉錦瀟:那倒不是。
實在是早上出門時,君無姬一定要黏著她,走哪跟哪,她先吵,這才隨便找了個理由把他打發走了。
「不過,我很好奇,小錦兒為什麼要把葉二藏起來?」
因為葉錦瀟打算離開。
葉二受了很重的傷,雖然不危及性命,但沒有一個月的靜養,恐怕無法痊癒。
帶著他一同趕路,只會加重他的傷勢。
況且,她撞破了大公主的『秘密』,根本沒有時間在桑南國等葉二養好傷了。
將他藏好,是最穩妥的辦法。
「因為,二皇子想殺我,葉二受了傷,留在我身邊,只會拖我的後腿。」
君無姬頓時坐直了身,問道:「二皇子為何要殺你?」
葉錦瀟道:「因為我用計,離間了他與他心愛的女人。」
「你為何要離間他們?」
「我不喜歡那個女子。」
「你為何不喜歡她?」
「因為我是大公主的人。」
「你為何是大公主的人?」
「……」
葉錦瀟剛張開嘴,瞧見君無姬那雙睜大桃花眼、充滿好奇的模樣,頗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姿態。
捏緊了手心,忍住揍他一頓的衝動,咬牙道:
「我來到桑南國,偶然結識了大公主,與她頗有交情,但她跟二皇子是死對頭,我便出手幫了她幾個忙。」
君無姬看著她:「你是什麼爛好心的人嗎?」
她定然有什麼事瞞著他。
一定!
他的直覺不會錯。
否則,無緣無故的,她怎麼會去幫大公主辦事?
豈非自找麻煩?
葉錦瀟確實與大公主有合作,也準備離開桑南國了,但並不打算帶君無姬一塊去,故而說話五分保留、五分胡謅:
「你猜的確實不錯。」
「我幫大公主奪權,作為報答,大公主會將桑南國傳說中的不老泉之水給我。」
「服下不老泉之水,我便可容貌永駐,青春不老。」
君無姬:「?」
他的眼神忽然像在看傻子。
這種神神叨叨、無稽之談的東西,她竟然也信?
「真的假的?」
「真的啊。」
他不信:「假的吧?」
葉錦瀟胡謅:「假不了吧?」
「真的假的?」
「真的假不了。」
君無姬:「假的。」
「真的。」
「真的?」
「假的真不了。」
「假的。」
「真的。」
「真的假的?」
「……」
二人饒了繞去,仿佛在繞口令,店小二端著托盤過來上菜,聽了對話,登時被繞得腦殼有點暈。
這兩人在說什麼?
二人轉?
唱雙簧嗎?
上了菜,葉錦瀟怕他問個沒完沒了,立忙給他倒酒,堵住他的嘴,一杯一杯的灌下去,再附帶一句一句的誇誇:
「幸好有君門主在,幫了我的大忙,否則,我真不知道將葉二藏到哪裡去。」
「想必相思門的易容術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以後若有機會,我可一定要去相思門偷師一二。」
「君門主,能夠在桑南國看見你,我實感親切。」
「君門主,這杯我敬你……」
「來……」
這君無姬本是個沉著、冷靜的人,但這一連串的彩虹屁下來,登時就像一隻脹鼓鼓的氣球,整個人都飄飄然。
小錦兒誇他了!
胸脯挺起來。
驕傲!
一杯杯酒喝下肚,被灌得飄飄欲仙,葉錦瀟又灌了好幾杯,等他實在喝不下了,這才扶著醉醺醺的他回房間休息。
他兩頰紅得像熟透的果子,渾身濃香的酒味,嘴裡還在嘀咕的說著醉話:
「小錦兒,不得不說,你……真有眼光……」
「你終於發現我的好了……我身上的長處……長處……可多著。」
「給你瞧瞧我的長處……」
他搖搖欲墜著,說著就要解褲腰帶。
葉錦瀟立忙按住他:「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不,今日定要……」
「……」
折騰了好一番,終於把君無姬弄睡過去了。
瞧他那兩腿一伸、四肢一攤的樣子,恐怕沒有四五個時辰,是睡不醒了。
四五個時辰,夠她離開了。
「君門主,你特別好,只是人各有志,我不想耽誤你,也不想連累你,就此,告辭。」
怕他身上沒盤纏,將自己僅剩的二千兩,分了一半給他。
一千兩銀票放在床頭,悄然的躺在那裡。
男人抱著枕頭正酣睡,臉紅紅的,還在枕頭上蹭了蹭,嘴裡直唔噥著:「小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