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兩掌擊下,外頭,一個眼睛狹長、看起來十分伶俐的男人快步奔了進來,雙手奉上帳目冊子:
「大人,銷贓的銀子皆已用合理的理由洗白、入帳了,您瞧。」
韓大人拿起帳目,翻看了幾頁。
——售賣一支三百年前的古物花瓶,八百兩。
——小姐及笄,外祖秦家贈現銀一千兩。
——夫人過生辰……
「不錯。」
他一邊看,一邊點頭:
「帳目記得很好,賞。」
「多謝大人!」
「將這個月掙到的銀子全部整理好,裝箱,待夜裡三更天無人之時,送到二皇子府。」
「是。」
二人記下,就要去辦時,一個小廝來報:
「大人,大公主府來了人,求見。」
韓大人怔了下。
他與大公主鮮少打交道,大公主怎麼突然派人過來?
「可有說是何事?」
「未說。」
「好,我知道了,將人領進來吧。」韓大人捲起帳本,收入袖中,捋了捋有些不平整的衣袖,整理好儀態。
不時,葉錦瀟被領了進來。
拱手行了禮。
韓大人起身,算是禮貌的相迎了:「不知大公主有何指示?」
葉錦瀟直抒來意:
「近月以來,我國的商隊接連出事,影響國稅,大公主記掛於心,擔憂的夜不能寐,特派我來協助大人,調查此事。」
韓大人眯起了眼,打量起葉錦瀟。
以前,從未在大公主身邊見過此人。
新來的?
「姑娘,你來時,難道大公主的人沒有告訴你,商會管理處是歸二皇子管麼?」
大公主為人寬厚宅心,自然不會與自己的弟弟公然對立,撕破臉皮。
故而,葉錦瀟是她手裡的一支槍。
葉錦瀟心如明鏡。
念在各取所需的份上,她倒不介意為大公主出一份力。
「二皇子管了一個月,也沒查清此事,若不儘快解決,豈不叫商人們非議,認為二皇子是個無用的飯桶?「
「你!」
好大的膽子!
竟然辱罵二皇子!
「大人,您說,我的話在不在理?」
「……」
在理。
他卻不能回嘴。
反而還顯得他像無能狂怒。
很氣。
這女子年紀不大,說話卻犀利得很,倒是個嘴皮子利索的。
「再者,大公主與二皇子本是姐弟,眼下皇上病重,他們更應該同心協力,為君王分憂,安定社稷與民生,您說對嗎?」
韓大人啞口無言。
這要是反駁了,倒顯得他像個貪官。
「大公主願意出手相助,我非常高興,既如此,那我們便一起查吧,等有消息了,我會派人通知你。」
葉錦瀟笑看著他:
「大人,我的意思是,大公主派我來查案,不是派我來等您通知的。」
「您還沒聽明白嗎?」
韓大人捏起手掌,後槽牙幾乎都要咬碎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看一下所有出問題的商隊,他們的出貨記錄。」
商會管理處負責掌管桑南國的所有商隊,行商者採購、經商、出入關、押貨等信息,這裡都會有記錄在冊。
韓大人沉下目光。
若是別的東西,倒是好說好打發,可這齣貨冊子……
「姑娘想看,也未嘗不可,只不過我現在有要事,得去一趟二皇子府,此事不妨明日再議?」
「哦?」
葉錦瀟挑眉:
「有什麼要事,比民生更重要?」
「姑娘有所不知,二皇子得了一隻鳥,沒有任何人能夠馴服,我正好識得一個訓鳥高人,準備今日引薦給二皇子。」
啪啪!
抬手,擊掌。
門外,小廝領著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老者進來。
看那老者穿得樸素,腰間懸掛著五六支木頭削成的哨子,應是訓鳥所用之物。
葉錦瀟登時來了興趣,道:
「二皇子的這隻鳥,我也略有耳聞。」
「不知是否有幸,能與大人一同去二皇子府一觀?」
韓大人略微沉吟,便應下了。
可以。
帶她一同去,總比她盯著商會的事不放要好。
-
二皇子府。
抵達時,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說到二皇子所得的這隻鳥,那才叫一個生得漂亮,翎羽根根通紅,猶如鳳凰一般,頭上頂著冠子,像極了人間的皇族,富貴美麗。
此事傳出去,可引得不少人爭相好奇。
還有民間的高手自告奮勇會訓鳥,主動報名,只盼著成功馴服,得到賞賜,發一筆橫財。
此時,二皇子府可謂熱鬧。
花園裡。
十幾個幕僚皆在,伺候的宮女、太監,訓鳥師,烏泱泱的足有三十多人。
八角飛天的浮雕涼亭里,宗政燁捻起一粒冰鎮離枝,細心的剝開一半的殼,遞給身旁之人。
「黛兒。」
鳳璃黛不想吃,搖著扇子,熱的有幾分心煩:
「一隻鳥都馴不好,來來回回折騰了那麼幾日,到底能不能行?」
宗政燁急忙哄道:
「黛兒莫急,我已經傳令下去,民間總有厲害的能人異士,能馴服那隻暴戾的鳥兒。」
「來,吃顆離枝壓壓火……」
「不要!」
鳳璃黛一巴掌揮開。
要不是為了重明鳥,她才不會留在這個又窮、又落後的小國家。
夏天還熱的要死。
才穿兩件衣服,還沒到午時,就已經熱的後背浸透汗了。
「好,好,不吃便不吃,等下我便讓人去冰窖里取冰,放在你的廂房裡,解暑去熱。」
「你要有這份心思,花在馴鳥上,或許我還高興些。」
「好,我都聽你的。」
二皇子寵愛又耐心的模樣,映入眾人眼底,掀起微妙的波瀾。
早聞二皇子對璃黛姑娘言聽計從,事事上心。
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璃黛姑娘真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胚子!
「殿下,韓大人來了。」
這時,有人來報。
二皇子抬了抬手,示意領進來,卻意外瞧見韓大人身後跟著的葉錦瀟。
她怎麼來了?
同時,鳳璃黛也看見了她。
剎那,可謂是仇敵見面,分外眼紅。
那日之事是屈辱、是憤怒,現在仍記恨於心。
「她怎麼會來?」
她指著葉錦瀟,問宗政燁:「你不是派人去暗殺她,為我出氣嗎?為何她好端端的,還挑釁上門來了?」
「黛兒,我……」
「你這個無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