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端起碗,夾了滿滿的一大碗菜,繼續撇著身體,去跟隔壁桌說話。
葉錦瀟:「……」
一頓飯下來,閻羅倒是打聽到不少消息。
只是……
當店小二過來收錢時,三個人掏衣袖,都沉默了。
葉錦瀟這才想起來,錢全放在葉二那裡,但出了礦山一事,她便與葉二分開了。
眼下,身上沒錢。
「客官,加上酒水,一共二兩五錢。」
葉錦瀟袖中摸風,看向閻羅。
閻羅眼皮子一跳,登時覺察到了什麼:
「你……」
該不會沒錢吧?
不是。
沒有銀子,她哪來的膽子,帶他們來酒樓吃飯?
「你看我作甚?你盯著我看,難道我臉上有銀子?」閻羅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漬,並打了個飽嗝。
他所有的錢,都拿來買劍了。
然而,劍還全部被葉錦瀟弄斷了。
換言之,在他接單掙錢之前,他已經被葉錦瀟弄破產了。
閻羅看向夜冥,剛想張嘴,話到嘴邊又搖了搖頭。
這人穿得黑不溜秋,死氣沉沉的樣子,話也不愛說,嘴也不愛張,跟個死人似的,看起來不像有錢的樣子。
店小二見狀不對,試探性的又喊了一聲:
「三位客官?一共二兩五錢。」
「請趕緊付帳,小的還要去後廚上菜。」
葉錦瀟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
閻羅背起兩條手,左右瞅瞅,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他還沒向葉錦瀟討債呢。
天底下,哪有債主買單的道理?
「夥計……」
葉錦瀟為難的張嘴。
活了上下兩輩子,還從沒吃過霸王餐,難道要像小說里寫的那樣,給酒樓刷盤子抵債?
這……
店小二十分機警,覺察不對,抬手一拍,立即喚來八個人,包圍住他們。
以防跑單。
氣氛正尷尬時,一道急切的呼聲傳來:
「小姐!」
「小姐!」
酒樓外,葉二急步跑來,可給腦袋都急出汗了,「小姐,我可找到您了!」
自前日進了風雷鏢局,小姐隨行去了玉礦山,便失了聯繫。
後來得知礦山坍塌,死了無數人,可給他急壞了。
葉錦瀟眸子一亮,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葉二的嗓門就像天籟之音,可給她高興的。
哈哈哈!
「葉二,付帳。」
葉二從包袱里取了銀子,結了帳,三人這才離開酒樓。
葉二謹慎得很:
「小姐,聿王殿下與相思門門主也在碧水城,為免節外生枝,我們最好儘快離開。」
馬他已經買好了。
葉錦瀟低聲:「再去買兩匹馬,明日一早,我們便離開。」
此行,由兩人變作了四人。
葉二識得夜冥,至於閻羅……
那個雙手環胸,昂著頭顱,走在前方的冷麵男人,看起來十分不好招惹,脾氣特別暴躁,如果惹了他,能被他一拳頭捶死的那種。
話到嘴邊,還是不問了:
「是。」
葉二去操忙。
閻羅見那邊一群人攏在一塊,熱議著江湖熱事,他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湊熱鬧,還不忘警告一聲:
「葉錦瀟。」
「如果你敢趁我不備,偷偷逃跑,我不僅要告訴聿王、你還活著的消息,還要告訴北燕太子。」
「……」
這瘟神,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聚福客棧,玩完了自己回來找我們。」葉錦瀟扔下一句話,便跟夜冥先走了。
街上熱鬧,行人往來。
二人並肩而行,不疾不徐的穿行在人流之中。
夜冥握著劍,薄唇一直緊抿著,不時側眸掃了一眼身側之人,又立即收回目光。
『葉七,你要多說說話。』
『你不喜歡與人交流嗎?』
『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呢?』
女子溫和、耐心的嗓音猶在耳側,即便在喧鬧的大街,回想時,仍清晰如墨。
他指尖緊了緊。
又握緊了緊。
似乎醞釀了許久,才張開嘴角:「你為什麼……」
「過來!」
突然,葉錦瀟抓住他的手腕,推著他的身體撲進旁邊的暗巷。
還沒站穩腳,便是幾匹馬過來。
馬背上,坐著的正是楚聿辭,風行和景易幾人。
「主子,我們該回帝都了。」風行道。
太子被廢,翊王圈禁,如今的皇室亂成一團糟,德王不管政事,逍遙王更是個取樂悠閒的。
重任一下便全擔在了聿王的肩上。
只要聿王抓住這個機會,打壓大皇子與翊王,便趁亂籠絡人心,建立政業,立儲指日可待。
楚聿辭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梨花素簪,眸色渙散。
「主子?」
他的思緒,早已飄向了遠方。
「主子?!」
楚聿辭抬頭,淡聲道:「現在回。」
風行和景易半是擔心,半是心痛。
葉小姐走了,主子日日茶飯不思,對著曾經的舊物,一發呆便是好幾個時辰。
如今尋到葉小姐的線索,卻又找不到丁點苗頭,猶如大夢一場空。
唉。
主子可千萬得振作起來。
如今,是謀權的最佳時機!
「回謝家山莊,進謝家祖墳山,開棺、驗屍。」
「什麼?!」
二人皆震驚。
旁邊巷內。
葉錦瀟壓著夜冥的肩藏好,背對著外面,將主僕幾人的對話聽入耳中,眉頭死死的捏了起來。
他要開棺驗屍,莫不是覺察到了她的死有異?
這要是真被他抓住一絲一毫的苗頭,撬開了這個口子,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很快就會找到她。
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得趕緊找到想要的東西,回現代。
葉錦瀟沉思著,忽覺心頭刺痛。
又來了。
刺痛的感覺。
像是有針在裡面扎,一陣一陣的疼。
「不舒服?」夜冥挺直了上半身,神色有些緊張。
把她從地底帶出來時,早已用內力為她療好了所有的傷,她的臉色怎麼會發白?
「我……」
葉錦瀟抓著心口的衣服,只覺得又痛又燙。
燙燙的。
腦中突然划過什麼:當時,在地穴里,重明鳥往她的心口叨了一下,也是這種滾燙的感覺。
意識到什麼,立即扒開衣服,低頭看去。
好傢夥!
一個紅色的印子,嵌在心口的皮膚里,像一片綻開的翎羽,紅的妖冶,美艷極了。
這火雞叨她,還留下了印記,該不會認她為主了吧?
「這麼狗血!?」
剛罵出聲,就看見夜冥漲紅了臉,呼吸滾燙,不敢看她嫩白似雪的鎖骨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