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巔峰冷聲說罷,反手掄起桌上的一隻花瓶,拔腿便氣勢洶洶的往外走去。
「張豐寶父母現在在哪?」
「帶小爺過去。」
打開門,赫然入目的卻是一張清冷的面孔。
嚯!
武巔峰冷不丁的嚇了一跳。
怎麼是她!
這個女人在門外站了多久?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們的談話,她聽去了多少?
「你!」
「怎麼會是你!」
葉錦瀟!
吳先生上前,「武少爺,是誰來……你怎麼又來了?」
怎麼又是這個女人?
昨日,她為了張豐寶的事而來,難道今日也是為此?
他當即沉了面色,聲音嚴肅的說道:「這位小姐,學堂並非外人隨意進出的地方,還請你立即離開!」
目光掃過去,使了一記眼色,兩個夥計大步上前,就要趕人。
葉錦瀟抬手:
「方才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
屋內,坐著的武鐸海心裡一沉,眼底划過殺意。
既然這個女人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自然……便沒有再活著的必要!
吳先生收到武將軍的暗示,當即眼下一狠:
「來人!」
二人即刻上前,就要抓葉錦瀟時,卻見女子冷袖一拂,二人便被掀出去四五米,摔倒在地。
武巔峰慍怒。
明輝學堂是他的地盤,敢在武家的地盤鬧事,真是不要命了!
「找死!」
他牙齒一咬,手裡的花瓶便狠狠的掄了過去。
卻,喉嚨猛地一緊。
「唔!」
女子冷涼的素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將他的身體提了起來,雙腳離地,冷視著這孩子扭曲的面孔,將其扔了出去。
「啊!」
嘭!
「峰兒!」
「武少爺!」
武鐸海立即衝上去接住兒子,便聽吳先生一聲厲喝:「你們都進來,拿下這個女人,絕不可叫她離開學堂!」
「峰兒,你沒事吧?」
武鐸海抱住兒子,「峰兒!」
「咳,咳咳……爹,她掐我……咳咳,她要殺了我……」
「今日,本將軍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大膽的女人,敢動我武鐸海的兒子!」
武鐸海慍怒的轉過身去,左手拔出了配劍,就要動手時,陡然看清了女子的面容,驚得渾身一震:
「鳳、鳳……」
吳先生忙道:「武將軍莫急,今日,定要好好教訓她!」
揚手揮下,八九個夥計凶神惡煞的沖了進來,手持的粗大棍子砸向女子,卻聽得『嘭』的一聲脆響。
武鐸海雙膝一軟,哆嗦的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可叫所有人都呆住了。
「爹,您這是怎麼了?」武巔峰急忙扶他。
「武將軍,您怎麼跪下了!」吳先生也趕忙扶他。
「將軍,您沒事吧?」護衛擔心的問。
可,武鐸海對上女子那雙似笑非笑的面孔時,只覺得手腳冰涼,如墜冰窖,幾乎失聲:
「末將、末將參見鳳……鳳歸郡主……」
什麼?!
眾人渾身一震,瞳孔微縮。
鳳歸郡主?
就是與聿王和離後,被太上皇收為義女,親封的那位鳳歸郡主?
就是……
她?
葉錦瀟站在那裡,漫不經心的摸著指甲蓋,笑道:「武將軍,沒想到會在這裡撞面,好巧啊。」
掃了眼周身的持棍夥計:
「你們這是?」
八九個夥計只覺得後背發毛,手臂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惶恐的將棍子收到背後。
吳先生扶著桌,腿軟的差點站不穩腳。
她是郡主!
原來她是當朝郡主!
葉錦瀟略感好笑:「怎麼都不說話了?」
誰敢說話?
誰還敢再動彈?
吳先生惶惶的目光求助般的看向武鐸海。
武鐸海知道今日之事,由鳳歸郡主插手,恐怕不是那麼好結束的,迅速穩了心神,勉強保持平靜:
「你們都出去,我跟鳳歸郡主有話要說。」
「是。」
吳先生急忙牽起武巔峰的手,跟那八九個夥計,逃也般的竄了出去。
屋內,頓時只剩二人。
葉錦瀟坐下,從容的理著裙擺,那不急不緩的模樣倒是悠閒,倒叫武鐸海捏緊了雙手,喉結艱澀的吞咽了四五下。
「郡主,您怎麼會在此處?」
葉錦瀟道:
「聽說武將軍的兒子殺了人,以為是謠言,便親自過來看看,沒想到是真的。」
武鐸海面色微變:
「此事恐有誤會!」
「峰兒年幼不懂事,怎麼會殺人?他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張豐寶之死……另有緣由。」
葉錦瀟攤開衣袖,「武將軍。」
明人不說暗話。
「從你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到了,你們說的所有話我都聽到了。」
她抬眸,好笑的直視武鐸海,重述道:
「所有話。」
一字不漏。
武鐸海自然也是聰明人,沉聲道:「不知郡主有何吩咐?還請直言,末將若能做到,定為郡主馬首是瞻,萬死不辭。」
是。
峰兒確實殺了張豐寶。
可鳳歸郡主不可能為了一個陌生的孩子,與兵部尚書府鬧僵,況且,他們身後站著的人還是太子。
葉錦瀟淡聲:「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武鐸海猛地抬起頭:
「郡主!」
他就只有這麼一個獨子!
「張豐寶之死,我很意外,也很抱歉,只要張父張母開口,無論賠償多少銀錢我都願意,只是郡主,我們一同為太子辦事,若是鬧僵,豈不是叫太子難辦?」
葉錦瀟笑了。
在他眼裡,他們是同一個陣營的人。
可她什麼時候成了太子的人了?
她什麼時候為太子辦事了?
「武將軍真看得起我。」
「為人父母,不分貴賤,孩子枉死,若換作武將軍,又豈能咽的下這口氣?」
「可張豐寶只是平民,我的孩子卻是兵部尚書府獨苗,我們武家三代單傳,郡主,人分三六九等,高低貴賤,這個世道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平民之子,又豈能與他的兒子相提並論?
葉錦瀟眼底的笑一點一點的變寒。
武巔峰生性乖戾,欺人為樂,年紀小小便不分黑白,雙手染血,這樣的孩子即便長大了,也是個禍害。
況且,不能因為他是個小孩,就不用為自己所做的事買單。
「我已經通知大理寺了。」
「郡主!」
這么小的事情,由順天府處理就行了,怎可勞煩大理寺?
大理寺的上頭直通君王,屆時,峰兒怕是必死無疑。
武鐸海忙道:「郡主大義,末將佩服!大理寺那邊我……我派人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