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瀟握著劍,全神貫注的與閻羅對敵,只覺得手中的劍輕如蟬翼,似乎與她融為一體,又削鐵如泥,泛著鋒利的寒芒。
有了它,武力值直接提了兩個度,打起來雖然得渾身緊繃,卻也勉強接得住招。
閻羅覺得驚訝:「你一個沒有內力的人,竟然能在我手下過十餘招。」
他行走江湖多年,殺人無數,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你這把劍,倒是把好劍。」
葉錦瀟盯著他,手下不敢掉以輕心,劍花挽了個凌厲,拉開距離。
「你的身份不難猜,為何還要戴著面巾?莫不是長得太醜,無法見人?」
「……」
閻羅按住臉上的面巾,像是被激怒一般,冷喝一聲,裹挾著殺伐的戾氣攻了上去。
「找死!」
啪!
劍刃相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葉錦瀟被那雄厚的內力震得倒退數步,只覺得虎口發麻,心臟的位置悶悶作痛。
站穩了腳,準備上前時,氣血突的翻湧。
「唔——」
一口血吐在地上。
好強的內力。
葉錦瀟抹去嘴角的血跡,緩緩抬頭看向那周身戾氣的閻羅,踉蹌的站直身體,「君無姬。」
「帶楚聿辭先走。」
君無姬心神剛亂,掌心的內力反噬回來,令他神色乍變,「小錦兒!」
「先走,我馬上就來。」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總不能叫君無姬和楚聿辭死在這裡。
葉錦瀟提了劍,再度沖了上去,與那閻羅打了起來。
君無姬雖然心急,可他正在運功,若是現在收手,楚狗必定危矣,他眼下也是內力不濟,不宜戀戰。
無奈之下,不得不抓起楚聿辭,破水而出,先行離去。
二人走了,葉錦瀟這才放心的跟閻羅打了起來。
「你天賦不錯,只可惜,不是我的對手!」閻羅招式猛烈,明晃晃的劍鋒映著他的雙眼,格外逼仄。
葉錦瀟擋得有幾分吃力,但眸子堅定的盯緊了他,不敢有分毫掉以輕心。
那邊。
景易與風行被十幾個黑衣人纏住,分身乏力。
葉錦瀟一邊抵擋,一邊在心下計算著時間。
估摸著君無姬帶著楚聿辭已經走遠了,方才衝著那邊喚了一聲:「景易!」
「撤!」
今日沒帶夠人手,楚聿辭情況不佳,戀戰對他們不利。
「王妃,您先走!」
葉錦瀟迅速擺手,指示了三個方向,示意三人分開撤,便挽了個劍花與閻羅拉開距離,立即朝著林間撤去。
同時,景易與風行也立即散開。
閻羅眯眼:「你們去追聿王,聿王妃這邊有我足矣。」
提了輕功,便飛速追去。
林間道路不平,坎坷崎嶇,偶有荊棘刺破衣物,輕功並不能順暢使用,但是追聿王妃足矣。
葉錦瀟跑得飛快,身子靈巧的四處穿梭,覺察到身後的那道冷氣急速逼近,不禁暗嘆一聲。
聿王妃真是個高危職業。
不是被這個追,那是被那個殺,或者被這個害,就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
閻羅盯緊女子的背影,提了輕功,身形飛速的逼近之際,一掌內力掀去。
「唔!」
葉錦瀟踉蹌的險些栽跟頭,後背火辣辣的痛,一口血險些吐出來。
外傷痛在皮肉,倒是能忍。
這內傷就跟鑽進了骨頭裡似的,碎裂一般的痛,痛得很。
再這樣跑下去並不是辦法。
盯著前方的路,忽然在一個拐彎的地方抓住樹幹,穩住身形,反手一劍揮去。
閻羅在身形慣性之下往前俯衝,即便反應敏銳,但還是不慎被劃破胸口,濺出一道血痕。
他頓怒。
找死!
掀起雄厚的一掌,毫不留情的將葉錦瀟掀飛在地。
提了劍便上去,要給致命一擊時,葉錦瀟忽然揚袖甩出一把什麼東西,他下意識抬手作擋,退開兩步。
再看去時,女子已經逃離,不知所蹤。
閻羅皺起眉來。
「嘖。」
後方,林間,一道矜貴的身影緩步走了出來,「嘖嘖,連個女子都抓不住,江湖第一殺手,不過如此。」
閻羅沉了臉,陡然難看的如吃了蒼蠅一般。
聿王妃使了些小手段,叫他猝不及防。
「我這便去追。」
「沒關係,讓她跑。」男人慵懶的翻轉著修長的指尖,薄唇輕揚,一雙妖冶的紫眸無比邪肆。
「欠本宮一條命,本宮有的是時間,慢慢跟你算帳。」
-
林深不知處。
葉錦瀟捂著胸口,踉蹌的跑著,瘦弱的身體被拍了好幾掌,五臟六腑都在疼。
「咳……咳咳!」
閻羅似乎沒有追上來。
君無姬跟楚聿辭那邊應該安全了吧?
她狼狽的單膝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不禁覺得自己還是太弱了。
「這位……施主?」
忽然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
葉錦瀟抬頭看去,只見幽靜的竹林間,一個穿著深色海清服的僧人挑著一對木水桶,正與她迎面撞上。
僧人快步走來。
他頂著個光頭,眉毛與鬍鬚皆是花白的,看起來應該有六七十歲了,卻慈眉善目,圓潤的耳垂大大的,精神奕奕,健步如飛,手掌十分有力的將她扶了起來。
葉錦瀟只覺得身體一輕。
被他扶一手,就像拎雞仔一樣輕鬆……
「女施主這是受傷了?」
「咳……咳咳,我不慎被人追殺,在山裡迷了路。」
僧人會意:「女施主若不介意,可去貧僧的寒舍小坐片刻。」
「多謝師傅。」
穿過這片竹林,便見一座帶小院子的簡易木屋坐落於此,幽靜安寧,養著幾隻雞鴨,與其說他是僧人,倒像是一個不問世事、隱世而居的高人。
僧人扶著她在院中坐下,倒來一杯溫清水。
「貧僧玄慧。」
葉錦瀟雙手接過,「葉錦瀟……咳咳,多謝玄慧大師。」
她受著內傷,臉色稱不上有多好,說幾句話都費力的直喘氣。
「大師稱不上,頂多是個散漫隨修的和尚。」玄慧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一張方正的國字臉越發和善,竟有幾分佛象。
俗話說,相由心生。
葉錦瀟初次見他,覺得和善,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戒心。
玄慧道:「女施主似乎傷得不輕,我屋裡采的有草藥,若是不嫌,我為你取一些。」
葉錦瀟一連說了數聲多謝。
玄慧只笑著擺著手,稱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笑談間,玄慧的手搭在葉錦瀟的腕子上,準備為她看看脈象,對症下藥,卻陡然收了手:
「你沒有脈搏!」
他忽然起身,面色不明的望著她:「你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