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色登時一青,想站起來,可膝蓋處竟麻木了,僵麻的使不上力氣。
這!
「大人!」
幾個巡兵趕緊上前,手忙腳亂的攙扶,使了好一番力氣,男人才狼狽的爬了起來,看向葉錦瀟的目光無比陰戾恨不得將她活剝了般:
「你可知毆打朝廷命官是何罪名?」
當眾作亂,藐視王法,少說也要打上她五十大板。
葉錦瀟輕笑一聲:「我們手無寸鐵,無縛雞之力,倒是大人你握著馬鞭,氣勢洶洶的來欺人,怎變成我們毆打你?」
「你連馬都坐不穩,摔了個大跟頭,還能怪路不平?」
周圍一陣竊竊的私笑聲。
這男人人高馬大,身材魁梧,卻連馬都不會坐,連個女人都不如,還耍什麼威風?
這不是惹笑話麼?
男人怒極,咬牙道:「好一張伶俐的嘴!」
若非她暗中使詐,他怎會當眾跌落馬背,丟這麼大的臉。
得了便宜還賣乖。
找死!
「本將軍倒是要瞧瞧,你這嘴巴能有多硬!」厲聲落下,揮著馬鞭便提身上去,身上的氣息格外逼人。
眾百姓皆心驚,十分惶恐的瞪大了眼,本以為要目睹一場血案,卻不想那女子身姿靈巧的直迎而上,躲過一鞭,借著台階上的高度,一腳踹向男人胸口。
「唔!」
袁彪倒退了三四步,感受到了那深厚的力道,「原來是個練家子,還敢說你方才沒有暗算本將軍。」
葉錦瀟意味不明的扯唇:「將軍?」
身份不低。
欺壓平民百姓之人,算得上什麼將軍?
袁彪再次凶戾的沖了過來:「那便讓本將軍瞧瞧,是你爪子硬,還是我的鞭子疼!」
啪——
一鞭破空。
迎面逼近之時,葉錦瀟正要出手,一柄黑色的劍鞘刺入二人中間,纏住了馬鞭,雄厚的內力過渡過去,直接震碎馬鞭,震得袁彪摔出去三四米。
「啊!」
好強的內力!
夜冥單薄的身體立在葉錦瀟身前,眸色無溫的俯視著台階下的人。
「打他,髒了你的手。」
寡淡的話音,睥睨的姿態,言簡意賅,可每個字都充滿了輕視,此人就是一個小嘍囉,入不了眼。
袁彪握緊雙拳,怒得眼睛都紅了。
他乃年少便成名的將軍,又娶了鎮國將軍府的表親小姐為妻,背靠鎮國將軍府,再加上自己的功勳,足以在帝都城裡橫著走,想不到竟被當眾下了臉面。
士可殺,不可辱。
慍怒的拔了劍,「你們蔑視朝廷官員,其罪當誅,還不快束手就擒,快快伏法!」
夜冥冷眸,提步走向他。
袁彪厲聲道:「你們莫不是想跟朝廷作對!」
比其他的張牙舞爪哇哇叫,夜冥平靜無波:「只有廢物才比背景,我讓你三招,如何?」
「你!」
二人面對面站立,袁彪卻覺得面前之人仿佛高了他半個頭,氣息冷冽,探不到武功深淺虛實,叫人摸不透。
這人是誰?
怎麼會出現在聿王妃身邊?
夜冥:「不敢?」
欺人太甚!
「天底下,還沒有本將軍怕的時候!」袁彪揚著劍怒指而去,劍刃相撞,便算是打過招呼,緊隨之的動手如山崩般猛烈,一觸即發。
袁彪從軍,打過不少仗,劍里都是飲血的逼仄。
夜冥從容應對,只側著身子,幾番避開,並未出手。
幾招下來,袁彪不禁怒了。
此人不出手,也不拔劍,可他卻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這不是跟耍猴一樣,耍得他上躥下跳?
他捏緊了劍柄,後槽牙幾乎咬碎,用盡全力的攻了上去。
唰唰唰!
竄竄竄!
夜冥微耷著眸子,半開不開,半睜不睜,不久後失了耐性,直接一掌按在他肩頭,來了一個聽起來就很痛的過肩摔。
「啊!」
咔擦——
落地瞬間,有骨頭錯位的聲音響起,令人頭皮發麻。
袁彪還沒緩過痛勁,只見男人的身形閃出疾影,快的看不清招式,下意識揚劍做擋,可劇烈的疼痛就跟雨點般密密麻麻的落在身上。
肩上、後背、腹部、腿上……
他四肢胡亂的又跳又跑,擋住上面疼下面,攔住左邊,又放不住右邊,手忙腳亂的四處揮,又痛又急的像條斷尾巴狗。
「啊!嗷……啊!」
圍觀百姓小聲指點,議論著什麼。
柔兒看著很解氣,葉錦瀟吩咐道:「讓人把後面的院子收拾好,今日便要住人。」
「好,小姐。」
柔兒這就去。
葉錦瀟懶懶的靠在門框上,瞧著這一幕跟演戲似的精彩,吹著圓潤的指甲蓋,不用自己動手倒是舒服。
同時,這一幕也落入了長街那頭、一雙丹鳳眸的眼中,杏色貴氣的馬車帘子半掀,君無姬微擰著的眉頭,視線落在那黑衣男人身上,臉上寫滿了不虞:
「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
看起來跟小錦兒關係很好。
蕭痕側身回話:「門主,屬下曾與他交過手,如果沒看錯的話,他使的應該是二十四橋劍法,他便是傳聞中那位……」
很低的兩句私語。
君無姬挑眉,略顯意外,可很快又皺起了眉:「竟然是他。」
「小錦兒可真會招惹麻煩。」
那個姓夜的男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賊進了家門,多少能偷走兩籮筐,可撞見這個姓夜的,非得被扒的褲衩子都不剩。
他接近小錦兒,必有不純的目的。
看來,他得想個辦法,把這個姓夜的趕走。
這邊,交手的二人打得正激烈,袁彪被打得抱頭鼠竄,四處跳腳,巡兵們見狀不對,拔了武器就要衝上來時,夜冥一掌將其拍飛出去。
撞倒七八個巡兵。
一行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葉錦瀟鼓掌,啪啪的聲音很是清脆,「不錯。」
「有一句老話說得好,才能者多勞,能者居之,將軍打不過還要叫人幫忙,不如退位讓賢,讓我家葉七坐坐你的位置?」
「你!」
袁彪捂著胸口,氣的一口血吐了出來,魁梧的身形搖搖欲墜,哪還有方才的囂張。
「聿王妃,你欺人太甚……咳,咳咳……噗!」
接連吐了好幾口血。
巡兵們嚇得不輕,急忙扶住袁彪,灰溜溜的逃了。
葉錦瀟眼中笑意漸冷。
知道她的身份,還敢登門挑釁,看來今日之事是故意設的一場局。
「葉七……」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會中計。」夜冥微低著頭,因為一句『我家葉七』,耳尖微不可查的泛著紅。
葉錦瀟微怔,隨即恍然。
他竟知曉她心中顧慮。
哈哈哈!
這種知心的感覺無須多言,暢意快哉,叫她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豪邁感,當即揮手叫來夥計:「去買一壺燒刀子酒,中午我親自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