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後江料子

  我的手臂很麻,小紅一直枕著我的胳膊,我一動不敢動,這個手臂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睡了一晚上,比干一天活還累。

  我下去買了點吃的拿上來,小紅說她不想吃,我燒了一壺開水,倒了一杯放在床頭柜上,我跟她說餓了就起來吃點,我現在要出去。

  她嗯了一聲,我低頭看了看她,身上的傷痕退下去一些,臉還是有點腫,我心疼的摸了摸她的手,她的眼淚又要出來,我趕緊轉身,拿了背包,往樓下走。

  我去師父那裡。

  好些天沒摸石頭,手有點癢。

  靜蕾給了我一萬塊錢,我昨天給了小紅的媽媽三千,我放到小紅包里兩千,加上這幾天花的,口袋裡還剩三千五六百塊錢,這跟我口袋裡只有十五塊錢去賭南紅的料子不知多了多少倍。我今天肯定不會再去賭南紅,我要賭翡翠,看看能不能淘一塊好石頭。

  也為去公盤熱熱身。

  我有半年多沒見師父,我在路上給他買了兩條煙,他經常抽的那個牌子。

  雖然說是拜了師,我從沒有給師父花過一分錢,白學了他好多東西,我沒有任何表示。

  那時候煙都不太貴,不過師父這個牌子不便宜,是雲南的名煙,要八塊多一包,那時候紅梅也才一塊多。

  我去的時候師父沒活,坐在門口抽菸。

  他看到我驚了一下,沒想到突然看到我,他說:「聽說你進去了,沒事吧?」

  我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被壞人人利用,罰了一千塊錢,沒事了。

  師父說:「我就說嘛,我怎麼會看錯人。」

  我拿出香菸遞給他,他沒客氣,笑著說:「幾天沒見,像個大人樣了,現在做什麼呢?不是還想著學切石頭吧?我這行沒出息,還是學點別的本事,能出人頭地。」

  我說:「我這輩子跟您一樣,就喜歡跟石頭打交道,不過我今天先不跟您學切石,我想挑一塊石頭,讓您幫我切。」

  師父說好啊,正好讓我看看你有長進沒有。

  我說我去看看,沒有中意的我就不挑。

  師父上班的這家店算是個老店,料子也比較多,雖然都是小塊的,垃圾料不多,都是通過正常途徑在礦上購買的,而不是像其他店一樣,收的垃圾貨。

  老緬的礦山在採礦的時候會把大部分石頭篩選然後運到倉庫,然後把廢料倒在垃圾場,垃圾場裡有很多人拿著工具在那裡等,車子倒下來,就有上百人甚至更多的人一窩蜂跑過去,扒拉這對垃圾。

  當然裡面也會有好的石頭,只是比例很低。

  大部分是石灰石或者花崗石。

  這些石頭基本上都流進了瑞麗。

  不懂裡面竅門的人,那怕你幾十塊上百塊的賭,也讓老闆賺了個盆滿缽滿。

  這些石頭拉過來,可能就值幾毛塊把錢,你隨便掏再少的錢,人家還是賺。

  我看了一眼店鋪里擺放的石頭,最近生意好,石頭不是太多,我繞開大一點的石頭,去看公斤料。

  我知道口袋裡的錢,大石頭想也別想。

  我繼續往裡走,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堆小料子,一公斤以下的,堆著不小的一堆,看來是新到的。

  我看了一樣標籤,後江老場口。

  後江的料子很少見,雖然個頭很小,卻很容易出高貨出高貨,出精品,我蹲下來,從裡面翻出一塊一斤左右的料子,料子呈黃色,看上去有點像洋芋皮,很緊緻,沙很細,有點蠟質,摸上去很光滑。

  後江以出產小色料而著稱。原石件頭很小,其重量以兩計,1公斤以下者居多,5公斤以上者僅為少數。原石的皮殼類型較多,如大蒜皮殼、洋芋皮殼、蛋綠皮殼、田雞皮殼、羊奶果皮殼等。皮殼的表層通常會有蠟皮,其色可為黃、紅、黑等色,且容易脫落。

  後江石的種一般比較好,色也高,但細裂多。在各種皮殼中以大蒜皮殼及白蠟皮殼的種質為最好,尤其是細水翻砂非常受光,起貨非常好。後江石的一個鮮明特點是「見色漲三分」。就是說起,後江石的色會翻,在石頭上看似7分色,但起貨後就可能變濃為10分色。因此,購買後江石時,寧可「買淡不買濃」。切不可買足色的,因為色濃了,起貨後會變得深而濃,色就會比較陰暗,失去光彩,反而不好看。

  我這一塊,就是典型的洋芋皮。

  我拿著電筒往裡面照了照,有色,不是特別明顯。後江料子賭色,卻又不能賭滿色,擦開就是滿色反而水頭不足,品相就會打折扣。

  我把它拿在手上,去櫃檯那裡讓老闆估價。

  老人家接過來看了一下,然後上稱,八兩半,他說:「後江料子雖然小,價錢可不低,你想好了?」

  我說:「您報價就可以。」

  他說:「後江料子要比別的料子貴三倍,這塊得要兩千五。」

  的確是貴了不少,公斤料市場價也就一千塊錢一斤,他這塊八兩多卻要收兩千五。

  我拿出錢來數了兩千五給他,然後拿起料子交給師父。

  師父問我:「你為什麼要賭這塊料子?有什麼依據嗎?」

  我知道師父是在考我,我說:「後江料子主要是賭色和水頭,有色就不賠。這塊石頭打光色暈並不強烈,所以我賭它水頭。」

  師父看著我說:「聽著有幾分道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應驗在石頭上。」

  他把石頭固定好,在石頭的小面上擦了一刀。

  後江料皮薄,輕輕再在上面的一刀就能看到色。

  師父看了一眼,沒跟我說石頭有沒有色,而是接著問我:「你賭它有幾分水?」

  我估計色應該沒問題,要不師父不會這麼問。

  我說:「七分吧,我賭它滿色七分水。」

  師父點點頭,拿給我看,石頭擦開了拇指蓋大小的切口,滿綠,我拿電筒照了一下,裡面很透,水頭估不出來,還要切才知道。

  我說:「背後來一刀吧,一刀定生死。」

  後江料子重要的還是賭色和雜質,只要是滿色無雜,翻十倍二十倍沒有問題。

  當然,如果水頭足,就不是十倍二十倍,一分水就要再在上面翻一倍。

  師父沒說話,像是在考場的老師一樣,在驗收我的答卷。

  他很快再次固定好石頭,在背後大面上下了刀,這一刀下去,有料沒料,將一目了然。

  切割機冒著火星一飛快旋轉,我心裡很平靜,甚至沒有開那塊十塊錢的南紅激動,畢竟出過百萬的石頭,雖然不算是賭的,但也算是出過高貨。所以這塊石頭在我內心並沒有起波瀾,畢竟只有八兩多重,就是算是有水有色,只能說沒有賠錢,還能賺到多少?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