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露餡了，不過人家還得表示感謝？
看過《紅樓夢》的人，多少都能感受到前面八十回跟後面四十回之間存在那麼一絲割裂感。
雖然對於後面四十回到底是誰寫的，紅學界還是有不少的爭議。
但是前後不是一個人寫的，這基本上是一種共識。
《渴望》的開頭部分是江輝寫的，中間交給了朱淋。
雖然故事的框架和每章的情節沒有變化，江輝也一直在掌控著這種節奏。
但是每一章的內容終歸不是江輝自己寫的，遣詞造句之間，也是會有明顯的差異。
剛開始的時候，讀者也好，葛素紅這個編輯也好，可能還沒有太多的反應。
但是連載的內容多了，情況就不同了。
特別是最新一期由於稿子字數充足，《人民文學》直接連載了十萬字，算是一口氣把劇情推進到了下半場。
這種情況下，一些行文之間的差異，就能明顯感受到了。
葛素紅她們編輯室最近已經收到了一批讀者來信，甚至還有電話，詢問《渴望》的作者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要不然為什麼前後之間的變化那麼大？
「小葛，你今天直接去江輝那邊詐一詐他，問他為什麼找人代筆。」
崔永芳作為小說組組長，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渴望》現在的內容跟最開始的不是一個人寫的。
要麼開始的內容不是江輝自己寫的，要麼現在的不是。
反正裡面肯定是有什麼情況。
要不然就解釋不通了。
「萬一對方惱羞成怒，不給我們提供稿子了呢？」
葛素紅顯然是不想跟江輝把關係搞僵。
《渴望》的前後兩部分內容雖然風格有一些明顯的變化，但是並不表示寫作的水平下降了。
相反的，她反而覺得現在的章節寫的更加細膩，一些感情的描寫比之前要生動很多。
要不然前後之間風格變化有點明顯，她都覺得這種變化是因為江輝的寫作水平提升的結果。
「應該不至於，我上次也見過他，覺得他的情緒控制能力還挺強的。」
崔永芳回憶了一下自己見江輝的場景，心中更加有把握了。
「行吧，這個事情不搞清楚，我睡覺都要睡不著。」
「與其等這個事情發酵，不如提前搞清楚之後商量一下應對之策。」
葛素紅深呼吸一口氣，準備收拾一下東西去找江輝。
「我這幾天也找人打聽了一下他的情況，他在首都汽車製造廠似乎還挺受重用，算是前途無量。」
「不管實際情況是什麼樣子，你都跟他好好的溝通，要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崔永芳顯然也是不想把江輝這麼優秀的作者趕到其他雜誌社那邊。
所以專門叮囑了幾句。
「嗯，我明白。」
葛素紅說完就拿著一些東西出門。
一路上，她想著這段時間過來取稿子的情景，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個年代的稿子幾乎都是手寫的，江輝的筆跡跟朱淋還是有明顯的不同。
現在想一想，《渴望》的寫作手法開始出現變化，似乎就是第一次筆跡開始變化開始。
只不過那一次的各章節內容，風格變化非常的微小，不特意的去想是感受不到的。
有沒有可能江輝不是讓朱淋幫忙謄抄手稿，而是直接讓朱淋代寫呢？
這個想法冒出來之後，葛素紅越發覺得事實應該就是這樣子。
所以當她來到衛生所宿舍樓的時候，沒有跟往常一樣在門崗旁邊等候，而是直接上樓來到了江輝的宿舍。
跟第一次來一樣，朱淋一個人提前下班在宿舍準備晚餐，江輝上班的地離這裡有一段距離，等會才能回到。
「葛編輯，你來啦。」
朱淋現在跟葛素紅也算是有那麼一點熟悉了，見到葛素紅上門，倒也不覺得意外。
「朱淋，江輝把《渴望》交給你寫，還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我覺得你寫的那些章節比之前他自己寫的都還要好呢。」
葛素紅這麼一說，朱淋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也沒有啦，我也是儘可能的按照他給的框架和內容去填充完善一下細節。」
朱淋以為江輝已經跟葛素紅說了自己代寫《渴望》的事情，要不然對方怎麼會那樣子說話？
豈不知，葛素紅完全就是在詐她。
「你們應該早點跟我說，這樣子就不會那麼被動。」
「現在都有讀者感受到前後行文之間的明顯差別，寫信過來問怎麼回事呢。」
葛素紅強忍住內心的驚訝，裝作自己早就知道的樣子。
她也沒想到這麼輕易的一詐，居然就詐出來了。
《渴望》開頭和後面的內容，居然是江輝和朱淋兩口子分別寫的。
這是鬧的！
「啊？」
「這事露餡了嗎？」
朱淋有那麼一點慌。
葛素紅會知道，這個她是有心理準備的。
畢竟每次交稿的筆跡都已經不是最初的樣子。
人家要是一點懷疑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
只不過故事的框架沒有變化，爽點沒有變化，情節走向也是沒有任何的問題，所以葛素紅才沒有想那麼多。
「確實是有不少人懷疑，不過我們也可以用作者的文筆在不斷的進化來解釋，問題倒也不是很大。」
既然《渴望》現在的內容是朱淋在江輝的指導之下寫的，那也就沒必要糾結太多。
反正水平是沒有下降，《人民文學》每期的銷量也仍然在增加。
甚至私底下還出現了第一次刊登《渴望》的《人民文學》在二手市場漲價的情況。
這絕對是對《渴望》最大的肯定。
人家兩口子要這麼玩，葛素紅除了幫忙擦屁股，能夠做的非常有限。
「那就麻煩葛編輯了，江輝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沒有空寫作。」
「我覺得《渴望》這麼好的小說要是突然斷更了，實在是有點可惜，所以就讓他把情節說出來，我來具體謄抄纂寫。」
朱淋直接把代寫《渴望》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而葛素紅聽了卻是有點心驚膽顫！
江輝居然想過斷更《渴望》？
還好這個事情沒有發生，要不然她的麻煩就大了。
這麼一說，自己還得感謝朱淋？
「江輝在首都汽車製造廠那邊可是技術骨幹，忙一些也是正常的。」
「不過下班之後難道他也還要忙著廠裡面的事情嗎？」
葛素紅覺得自己有必要把情況搞清楚，要不然總是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暴雷。
再說了，江輝還沒有回來，她們兩個也得找點話題聊一聊才行。
要不然總不能在那邊尷坐著吧？
「一機部那邊找他翻譯一下外文資料，下班之後他也是沒法閒著。」
朱淋這麼一說，葛素紅感到頗為詫異。
「江輝他的外文很好？」
這個年代，除了專業學習外語的人才，普通人的外語水平，沒有幾個是好的。
哪怕是所謂的大學生，也是如此。
「確實非常不錯，英語、日語和德語都說的很好，一機部那邊現在給的翻譯資料，現在是有美利堅的，有德意志的，也有東瀛的。」
這麼要的「炫耀」自己老公的機會，朱淋肯定不會錯過。
她這麼做，也還有另外一個效果，那就是讓葛素紅更加重視江輝。
哪怕是將來江輝不自己寫小說了，他願意指導自己的話，那麼他們兩口子對《人民文學》來說，仍然是很有價值的。
「精通三門外語？」
這一次葛素紅是真的吃驚了。
要不是知道朱淋沒有必要拿這種事情騙自己，她實在是無法相信江輝一個工農兵大學生，居然精通三門外語。
她這個燕京大學的高材生，也不敢說自己精通一門外語呢。
「看你怎麼理解精通這個詞咯。」
「如果只是口頭交流和翻譯文獻的話，江輝確實算是精通三門外語。」
葛素紅：……
都能口頭交流和翻譯文獻了，還要怎麼個理解方法？
看來自己對江輝兩口子還是不夠了解啊。
好在她們兩個倒也沒有交流太久，江輝就回來了。
「我說今天出門怎麼聽到了喜鵲在叫，原來是有貴客上門啊。」
江輝跟葛素紅也算是熟悉了，看到她坐在自家的椅子上，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大冬天的，哪來的喜鵲？」
葛素紅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
自己這個編輯的殺傷力，似乎有點小啊。
「嘿嘿！」
「比喻，這只是一個比喻。」
江輝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坐在了葛素紅對面。
而朱淋則是很熟練的給江輝倒了一搪瓷杯的水，放在了他的右手邊。
「你讓朱淋幫忙代寫《渴望》的事情，幹嘛不提前跟我說呢？」
「搞得現在讀者和組長追問我，我還不知道情況呢。」
葛素紅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切入主題。
「這不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嘛。」
對於葛素紅能夠猜測到《渴望》是由朱淋代寫的事情，江輝不覺得意外。
當然了，他現在還不知道剛剛朱淋一句話就被葛素紅給詐出了真相。
「你這個事情，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可是犯了大忌諱，在各個雜誌社的名聲都算是臭了。」
「這一次也就是朱淋的文筆夠好，讀者的普遍反映就是後面的章節比前面的寫的更好，更細膩了。」
葛素紅這麼一說，朱淋在旁邊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一方面是葛素紅這麼誇她，另外一方面是她有點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代寫《渴望》的事情，似乎是剛剛自己主動承認的，並不是江輝跟葛素紅有說過。
也就是說，自己剛剛被人家詐了一下，就把什麼事情都交代出去了。
「沒辦法，我這實在是太忙了，今後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寫小說上。」
「但是有些好的想法不跟大家分享一下，又覺得有點可惜。」
「我準備等《渴望》完結之後，讓朱淋以新的筆名去獨自寫小說，你覺得怎麼樣？」
《人民文學》算是各個雜誌當中第一流的存在，要是能夠繼續跟它們合作，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很顯然，江輝現在就是在問葛素紅以後她們還想不想跟朱淋深入的合作下去。
「朱淋的文筆水平，我也算是見識了。」
「要是又有你在旁邊開拓一下思路的話，一定能夠寫出新的經典出品出來。」
「我們《人民文學》很願意成為你們夫婦新作品的發表平台。」
葛素紅肯定不會拒絕朱淋的稿子。
哪怕是要拒絕，也得等今後新的作品過目之後再說啊。
如果作品水準很差，哪怕是今天她做了什麼口頭承諾，也能輕易的推翻。
無非就是找幾個理由而已。
任何人的承諾，都是有可能被推翻的。
人家不推翻，往往不見得是人品多麼的好，而是這件事不值得人家去推翻。
「我看這段時間陸續有一些新的雜誌成立，今後幾年華夏的文學圈估計越來越熱鬧了。」
「我們兩個能不能改善生活，就靠您的支持咯。」
談笑間敲定了主要的合作方向，江輝自然也要適當的捧一捧葛素紅。
畢竟人家今天過來，多少也是有一些興師問罪的意思。
結果一句不好聽的話都沒有說，反而給出了一些未來的承諾。
可以說，葛素紅很給江輝面子了。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渴望》的水平夠高，對《人民文學》的吸引力和影響力夠大，要不然情況可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面的一個大的平台，哪怕就是小有名氣的作者，也得認輸。
「你少扯了。」
「我手中現在就你一個拿得出手的作者，以後獎金多不多，就看你們夫婦是否鼎力支持了。」
葛素紅跟兩口子寒暄了一會，最終拿著朱淋寫的最新的稿子滿意的走了。
只要質量是在變好，代寫又有什麼關係？
人家兩口子之間互相幫忙，有什麼問題？
有本事其他的作者也可以讓自己的老婆代寫啊。
送葛素紅到了大門口，眼看著她慢慢的消失在街道拐角處，江輝和朱淋才轉身回去。
《渴望》代寫的事情，算是正式告一段落了。
並且今後讓朱淋去獨立寫小說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只要作品寫出來，直接找葛素紅投稿就是了。
朝中有人，就是好辦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