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煞氣鋪天蓋地。
鄭恆跟他的天蓬尺在煞氣氣流中搖搖欲墜。
下一刻,他就感覺煞氣轉向了。
壯碩的村長暴怒中朝山上衝去。
鄭恆愣了愣:「蘇大師……」
蘇塵面色平靜地看著上空。
怒吼聲接二連三從山上傳來,他面不改色。
驀地眼睛眯起。
找到了!
這個域的漏洞。
他帶鄭恆進了石屋地下,鬼道成功開啟。
王海濤激動地指揮人往前走。
將人送到五金店,蘇塵又走了一趟鬼道,將他們送到了市醫院。
等回來後,立馬開始畫符。
阿彪給他倒了杯熱水:「沒事吧?」
蘇塵搖頭。
發現拿著玉佩也無法開通鬼道,他就將主意打到那些游屍上。
鄭恆解讀完刻在屏風上的村志後,他意識到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果然!
他暴怒了!
也是,理想再度破碎,肯定會癲狂的。
蘇塵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畫完了符。
鬆了口氣後去吃麵,才坐下,王海濤和鄭恆就來了。
他問:「小孩子沒事吧?」
鄭恆點頭:「就是很久沒好好吃飯,胃病有點嚴重,營養不良。」
「蘇大師,等會兒去崖谷村嗎?」
「嗯,去,」說著蘇塵眯眼看了看他們倆人,「你們倆布陣。」
倆人瞬間直起後背,眼裡爆出精光。
他們到達崖谷村時,村里石屋上炊煙裊裊。
鄭恆看得牙疼。
「蘇大師,你說那村長到底求什麼呢?」
「做夢?」
「做了這麼長的夢,也早該醒了吧?」
蘇塵板著臉:「是該醒了!」
確定好二人的布陣無誤後,蘇塵示意他們動手。
繁複的手訣難不倒鄭恆,就是速度相較於蘇塵慢了許多。
王海濤在邊上看得一陣嘆息,默默掃了眼自己那又粗又糙的手指。
要不怎麼說,有人是天才呢?
這手指頭就是細,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啊。
比不了!
玉清神雷陣的三重神雷下去,崖谷村浮於表面的熱鬧瞬間消散。
村長在最初的第一道神雷下去後,愣了愣,緊接著就開始極力保護村民。
不愧是存在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
三道神雷下去,只是重傷。
但他一直護著的村民,卻還是灰飛煙滅。
包裹著整個崖谷村的煞氣域也消散了。
沒了煞氣支撐幻術,山上連片的梯田顯出了原樣,徒留一片旱地。
多數石屋屋頂坍塌,破敗不堪。
唯有那瀑布依舊嘩啦啦落下,匯成小溪繞著石屋流淌。
「為什麼?」
村長撐著沉重的軀體看向蘇塵。
「為什麼要毀了這一切?」
「為什麼?!」
他一雙眼睛血紅,憤怒嘶吼。
蘇塵表情平靜。
「因為你害了人。」
村長愣了愣:「就因為那麼點人?」
「不少了,一年一隻年豬,到現在,應該害了一千多個人了!」蘇塵認真地看著他。
難怪那處石屋裡都是人骨。
「其實只要你不害人,無論你做多久的夢,都可以。」
「即便我們發現了崖谷村,發現了你,甚至還會幫你隱藏一二。」
「但,害了人,就不行。」
鄭恆頷首:「就是,現代社會了,殺人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王海濤補充:「要吃槍子的!」
「吃槍子?」村長一臉迷糊。
王海濤滿臉嫌棄:「古代難道沒有槍?你什麼時候的人啊?不對……」
他看向蘇塵:「蘇天師,之前你說一年一隻,一千多個人?」
「不是,你是一千多年前的人啊?」他神情古怪地看著村長,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
鄭恆頷首:「所以他們那會兒還真沒槍,估計也不知道什麼是吃槍子。」
他有些同情地看向村長。
「其實你的想法是很美,但註定不可能實現的。」
「他們做過很多這樣的實驗,都失敗了。」
「不過我們現在的社會制度挺不錯的,我跟你說……」
……
看著越來越靠近的一人一屍。
王海濤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朝蘇塵瞄了兩眼。
「姓鄭的發神經了?」
蘇塵:「……」
「可能是當醫生的看到精神病人的本能?」
「不是,那這傢伙不等會兒要滅了嗎?」
那還說個屁啊!
王海濤百思不得其解。
但咳嗽了兩聲,想開口勸鄭恆別說了,早點幹完收工回家。
被蘇塵攔住了。
「蘇天師……」
蘇塵:「……符能省一點是一點。」
他轉過身,看著殘陽如血。
亂世中傾盡家產就為了造一個避世的村莊,他原先也不是什麼壞人吧。
可惜了!
一步錯,步步錯。
兩個小時後,王海濤溜達完所有石屋,面無表情的看著蘇塵。
蘇塵:「……」
「我先送你回去吧。」
回來後,他給鄭恆帶了點吃的。
兩個蔥油餅,一碗鍋邊糊。
看他們還相談甚歡,他也熬不住了,回家。
第二天中午再過去時,他在瀑布邊找到了鄭恆。
「他呢?」
蘇塵皺眉。
不會被放走了吧?
「他去墓地了,說是這些年愧對寧家人,想取出點東西彌補他們。」
「對了,他還把這幾條錦鯉送我,蘇大師,能不能麻煩您帶我回去拿幾個大箱子?」
……
將錦鯉送回去沒多久,村長回來了。
見到鄭恆的第一時間,他語氣頹喪:「他死了!」
鄭恆點頭:「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印堂里就死氣瀰漫,應該是壽數到了。」
村長感慨了聲,將東西遞給鄭恆:「那就把這些給小環……圓寶吧。」
「好!」
等鄭恆接過東西,村長才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曾經一片綠的梯田,如今荒草都生不出。
這是多年煞氣浸染的結果。
他站在最高處,最後掃了眼破碎的崖谷村,隨後張開雙臂,仰頭。
正午的烈日下,濃郁的煞氣一點點消散開,正如那被神雷擊打本就破碎的軀殼。
鄭恆久久才轉過頭。
「他是不甘心。」
蘇塵疑惑看向鄭恆。
「他說,他差點就成功了。」
「物資的事,他讓他的兒子兒媳帶著寧家人下山去換。」
「原本幾年都好好的,大家也都和和樂樂的。」
「可山道畢竟艱險,就那一年,他們出事齊齊摔下了懸崖。」
「他們和寧家只剩下婦人和孩子,他不再是人人尊敬的村長,說的話也漸漸沒人聽了,甚至最後,有個村民因為長期沒葷腥打起了村里孩子的主意,還拉人入伙,他阻止過,因為身子沒那麼壯實被推開後摔倒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