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蘇塵回到別墅,就被劉春花拉著叮囑:「阿塵啊,這陣子外面肉別吃啊。」
蘇塵:「???」
「說是腸子不能吃,怎麼就肉不能吃了?」蘇老頭斜眼,「阿塵啊,你別聽你媽的,就腸子不能吃,不管是切了還是沒切的,都別吃啊。」
蘇塵:「……」
「豬腸?」
「不然呢?還有雞腸牛腸啊?」蘇老頭仔細看了他兩眼,扭頭抱著小阿雲去泡奶粉,「我下午擺攤聽人說腸子不乾淨,不能吃,你媽回來也說腸子什麼的,估計是養豬的把病豬殺了,腸子都捨不得扔還拿來賣了。」
蘇塵看向劉春花,後者擺擺手:「反正什麼肉都別吃就是了,真想吃……回頭我讓小江送點豬肉來,反正外頭什麼肉都別吃。」
蘇老頭擰眉,還要說什麼,被劉春花惡狠狠瞪了眼。
蘇塵無奈:「爸,你就別跟媽犟了,媽估計是知道車站殺人的事了。」
「車站,殺人?」蘇老頭一頭霧水。
劉春花詫異:「阿塵你也知道?」
「媽,春明街可是翠城最熱鬧的街,再說了,還是我讓人帶民警過去的。」
「阿塵你算到出人命啦?」劉春花好奇,「不是,到底死了多少人啊?我怎麼聽說肉都被割下來,一塊一塊的放盆里,有的直接拿去市場上賣,有的做成肉腸了?」
看來傳來傳去的,是越來越離譜了。
「那女的指定不是咱們翠城人吧?翠城也沒做肉腸的習慣啊,他們猜應該是北邊過來的,要我說,外地人就是心狠,殺人就算了,居然還要吃肉,嘖嘖……」
蘇老頭眼珠子瞪圓,驚呆了。
「不,不是病豬的腸子嗎?」
劉春花斜睨他一眼:「誰跟你說病豬的腸子了?都跟你說肉都不能吃了,還問問問!」
「媽,那這陣子就買點魚蝦吃吧。」
「正好明天咱們出海,咱們也可以多捕撈點兒。」
劉春花原本還想說魚蝦蟹有點貴,聽蘇塵說捕撈,當下沒話說笑著直點頭。
剛吃過晚飯,蘇塵跟大家一起準備明天出海要用的東西,阿彪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下午算命的那個?帶著孩子?」
「好,我過去一趟。」
聽說是什麼都不知道幫著做肉腸的孩子精神出了問題,劉春花忙催促蘇塵過去。
隨後嘆息:「看看,好端端的非要離家出走,這就攤上事了吧?」
驀地她一頓。
蘇老頭仔細看了她兩眼:「又幹嘛了?」
劉春花看向蘇小珠:「最近幾天阿亮都回來睡沒?」
「不,不清楚啊。」
蘇小珠看向七月:「七月,你見到阿亮了嗎?」
七月和阿好雖然也有房間,但還是習慣在客廳休息。
七月搖頭:「沒有!」
「這臭小子!」劉春花嘆氣,「我說最近怎麼老覺得不對勁哩?他成天在外頭幹嘛呢他?一天天不見人影?有沒有錢花都不知道,有沒有吃飽飯……不對,這個肉要跟他說一下,千萬別吃……」
「小珠啊,等會兒阿塵回來,你提醒我找他打電話給阿亮啊。」
「對了,我打個電話給村里,跟他們也說一下。」
春明街。
蘇塵進五金店時,裡頭擠滿了人。
因為打算出海,明天不打算繼續擺攤,阿葵都難得在店裡頭喝茶嗑瓜子。
見到蘇塵,她忙給倒了一杯茶。
「聊什麼呢?」蘇塵問了聲,目光轉向人群最中間的林景玉,很快又看向中午來算命的男人,還有他身邊,神情有些呆滯的青年。
「阿玉跟我們說打聽來的消息哩,確定了,殺了三個。」
「對對對,那工地里有個地窖原本是用來放食材的,骨頭都在裡面被發現,挖了坑埋的,土很新,警官一眼就發現不對勁挖出來了。」
蘇塵問:「肉腸呢?」
「就她老公被她剁了,另外兩個沒有,」林景玉解釋,「她是打算自個兒吃的。」
蘇塵:「……」
大家很快又七嘴八舌爭相解釋了起來。
原來這婦人跟她老公生了五個孩子,出來打工三年,好賭的男人輸光了錢,把主意打到了女人身上,灌醉她讓工地里的工友糟蹋,女人都忍下來了。
但今年過年回家,她才發現,家裡的三個女兒全被男人低價賣了,她質問賣去哪裡,男人非但沒絲毫愧疚之心,還操起扁擔就打……
「這男的活該哦,就是另外死的兩個有點冤。」柴大千感慨。
來算命的那個男人一挑眉:「什麼冤?那兩個糟蹋了她多少回?還逼她下跪喝尿。」
他是跟著兒子一道兒去派出所的,審訊室的隔音又很差,他也聽了個大概。
「最冤的就是我兒子了!」
「明明是好心想要報答她,誰知道……」
誰知道幫著灌肉腸的肉能是人肉啊?
男人哭喪著臉看向蘇塵:「大師啊,你快幫我兒子看看吧,你看從發現是人肉之後,他整個人都傻了了,都不會說話了,肚子餓的咕咕叫,讓他吃飯,米飯塞進去都吐出來,喝水也吐,怎麼辦啊這?」
蘇塵往那青年肩膀上拍了拍,見他眼睛漸漸聚焦,這才問了聲:「讓你忘記那段記憶怎麼樣?」
青年似乎才又記起,臉色陡然慘白,他低頭看著顫抖的雙手,整個人不由自主開始顫抖起來。
「我,我我……」
男人驚喜:「大師?真能讓他忘記嗎?」
蘇塵頷首:「不過要你兒子同意。」
「同意同意,他肯定同意!」
「阿壯,你趕緊跟大師說一說,咱們忘記了就不害怕了啊,乖!」
青年身子依舊顫抖著,牙關死死咬著,不吭聲。
「你這孩子……」男人著急了,「大師等著呢,趕緊回個話啊,爸是這麼教你的嗎?沒禮貌。」
青年被他推了下,牙關鬆了松。
抬頭對上蘇塵視線時,他愣了愣。
蘇塵沖他緩緩點了點頭:「要忘記嗎?」
「我……」
「快答應啊,答應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啊,咱們吃好還能睡……」
「不,不用了。」
男人的聲音陡然止住,驚愕地看著自己兒子。
「不是,阿壯你說什麼呢?」
「爸,我不想忘記。」
「說什麼胡話呢?」青年腦袋被男人拍了下,「不忘記你想晚上做噩夢啊?還是繼續尿褲子?」
青年臉頰紅了,臊得慌。
但他還是堅定地搖頭,而後深吸了口氣,等緩過來後,一字一句:「不能忘,大姐是個好人!」
男人愣住了。
五金店裡的眾人也都呆了呆。
青年似乎已經徹底想通,說話也利索了起來。
「我餓得快暈倒的時候,大姐給我煮了面,她還給我被子蓋,她真的是好人。」
「是那些人太壞,她逼不得已才殺人的。」
「現在她被抓了,應該不會有人去看她,爸,我要是忘了,就沒人再關心她了。」
男人怔了怔,眼圈有些微紅。
阿彪則上前,重重地在青年肩膀上拍了下。
「小伙子,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