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總結:「邱前輩,你只能怪自己倒霉。」
不僅僅是那絲紫色氣息讓他提前預見危險從而隱蔽布陣,更是因為,常玉將海北這地兒交給了他,註定有驚無險。
收尾後,鄭恆嘆了口氣。
海北的城隍比劍州不幸多了。
他沒能逃脫,早已魂飛魄散。
「這裡的陰司也徹底空了,惡鬼怕也逃了許多,」鄭恆心思沉重,「未來好一陣子,除祟組怕是要常駐海北了。」
「難怪……難怪剛才那麼多惡鬼出現在蘇天師身邊。」王海濤撇撇嘴,「不知道的還以為惡鬼爛大街呢。」
蘇塵陸續從城隍廟四周挖出了七枚白玉,提醒:「走了,去看看其他地方。」
之前他猜測除祟組裡有奸細,特意打電話給常玉隱晦提醒了下,不知道他有沒有領會。
無論如何,這邊都解決了,怎麼也要去其他地方看一看的。
拽著十幾個人轉場到達西洲時,那頭也已經在掃尾了。
他們比較慘烈,除祟組這邊死了一人,其餘的都是重傷。
鄭恆忙上前給人包紮,蘇塵也取出了銀針。
「他娘的,明知道我們會查,還不夾緊尾巴偷偷溜,非要讓奸細對付我們,讓我們自相殘殺,小日子的狗賊!」
王海濤幫不上大忙,只得破口大罵。
罵著罵著,順腳就踢被捆綁的人幾腳。
「你們這些狗日的也是,大過年的就不能安安穩穩在家陪老婆孩子?非要賣國!」
「吱吱吱!」松鼠小仙兒一邊點頭一邊快速剝了一顆糖,繼續往嘴裡塞。
處理完傷者,蘇塵又帶人轉移。
這次是直接跟常玉遇上了。
他胳膊受了傷,正喘著氣,顯然剛結束了戰鬥。
見到蘇塵就笑開了。
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盒子遞給過去:「綠豆糕吃不吃?」
「西洲那邊不是九頭蛇,你這邊呢?」蘇塵接過打開,自己拿了一塊,轉頭遞給王海濤,後者拿了兩塊,就見蘇塵將盒子擺在了松鼠小仙兒面前。
「吱吱,吱吱吱!」
胖松鼠開心地轉圈圈,大尾巴差點沒把它自個兒繞暈。
常玉搖頭:「不是九頭蛇。」
頓了頓,他眯眼:「海北那邊是?」
視線落在人群里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邱志江身上,常玉眼眸一顫。
「邱前輩你……」
蘇塵見常玉恍然後一陣痛心疾首,頓了頓,招呼上王海濤:「走,我們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正如常玉最先說的,此次行動帶隊負責的都是老前輩,玄師多與鬼物打交道,深知其詭譎,所以其餘三個地方沒出人命,負傷是必然的,不過不重
經由鬼道與常玉他們匯合後,兩位老者看到邱志江就吹鬍子瞪眼。
「老邱,你……糊塗啊!」
邱志江低垂著頭不吱聲。
「老邱,你給我說說,到底是為了什麼啊?這次要不是蘇小道友過去海北,你是不是要讓那九頭蛇真成了海北城隍?你究竟圖什麼?」
「就是,難道你忘記當初我們為了讓國家安寧,星夜趕路都要平定邪祟的日子了?」
手臂已經處理好,綁著繃帶的常玉也跟了腔:「是啊邱前輩,聽說當年抗戰你也是衝鋒在第一線,不是嗎?」
為什麼?
這樣的老前輩還會助紂為虐?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蘇塵目光淡然,甚至還有時間問了下王海濤時間。
即便有鬼道,因為每個地方都要收尾,來回耽擱了挺長時間的,這會兒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蘇塵抬頭望了望,此地沒有星月。
倒顯得夜更黑了。
王海濤湊他耳邊:「蘇天師,你猜這個邱前輩是為了什麼啊?錢?」
「自古財帛動人心啊!」
蘇塵瞥了他一眼。
鄭恆悄悄走了回來。
「傷者都處理好了?」蘇塵問。
鄭恆嘆氣:「只能簡單處理。」
「很多傷筋動骨,要很長時間療養。」他憂心忡忡,「其餘三個地方陰司情況怎麼樣?不會惡鬼也都跑出來了吧?」
「沒那麼誇張,你當前輩是吃素的啊?」王海濤懟了他一句,又看了眼被他掐斷胳膊的邱志江,摸了摸下巴,「誒,你說我之前下手是不是太重了點?聽常道友這麼說,邱前輩之前也是老戰士啊,就算現在犯了錯,也該給幾分體面,你們說是不是?」
蘇塵沒回答。
他的視線在常玉等人身上流轉,很快落在了一白眉的老道身上。
他的氣息很是純正,身上的道力也沒掩藏,很是渾厚。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常玉口中的那位大師伯。
此刻他沒像其餘人一般追問,臉色陰沉地轉著三顆桃木圓珠,就那樣死死地盯著邱志江。
大概是大家的追問太煩人,亦或是破罐子破摔,邱志江終於開口:「我就想讓我孫女長命一點,有錯嗎?」
他抬起頭,雙眼血紅。
「當年我奮勇殺敵,不畏生死,可回報我的是什麼?」
「我的腳不是在戰爭中跛掉的,是被他們打的!」
「你們讓我以德報怨,我忍了,我還在玄武組勞心勞力了十幾年,可我得到了什麼?」
「功德就那麼一丁點兒,呵~別說換一年,半個月都不可能。」
說著邱志江目眥欲裂地看向常玉:「憑什麼他就能續三年,憑什麼?!」
「哈哈,因為他出身好啊,不像我,一輩子當牛做馬,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孫女明知死期將至,還無法續命,老天不公!」
邱志江嘶吼出聲,表情漸漸乖戾:「既然老天不公,那我就逆天了,怎麼著?!」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他們答應我,只要成功當上城隍,拿了命簿,就幫我孫女延長壽命。」
「我沒想真的殺人,只是不用殺陣就困不住他們,真的,我就想再拖延一點時間,三天,只要三天時間。」
「我明明算好了你們支援過來的時間,明明一切都在計劃中的,就算之後你們知道有變故支援過來也晚了,那時候城隍沒了,命簿短時間內無法再修正……」
邱志江苦笑了下,濁淚滾滾:「我就想,就想讓我可憐的孫女再多活幾年,為什麼?為什麼這點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如願?她已經父母雙亡了,那麼可憐……為什麼?」
王海濤哽了哽,突然轉身輕輕拍了自己臉頰一下。
鄭恆沉默,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
許久,常玉開口。
「師伯,你之前說此事了結後,要往海北走一遭,是為了邱前輩?」
邱志江愕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