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戰「哦」了一聲，分不清是喜悅還是失落。
燈下看美人，月下觀君子，天然都是戴著濾鏡的。
看過了本該知足，倘若太過執著，只怕連最初的好感也要破壞殆盡了。
他擺了擺手，「你去……做事吧。」
羅綺小心翼翼，察言觀色，往外走的時候，恨不得背後生了一雙眼睛。
「等等，」唐戰猶疑了幾秒鐘，終是開口，「為什麼要拍賣那件禮裙？」
羅綺再笨，也猜度出這事和喬桑寧有關了，她從不懷疑小喬的魅力。只是想不出小喬是怎麼把高嶺之花的唐老闆迷的……失魂落魄的。
她斟酌了兩秒，回復了四個字，「生活不易。」
唐戰想著，她既然全程戴著面具，想來也是不想自己的窘迫被人所見，說不定現場就有很多她熟悉的人。
那自己，便只當春風一顧好了。
「嗯，祝她好運。」
待羅綺離開，唐戰撥通了助理丁凱的號碼。
「本月南方有場農業三產化的高峰論壇，給我弄一張入場券。」
「身份的話，投資商好了，我想他們會歡迎唐氏入局的。」
*
星期六，喬桑寧是被吻醒的。
慕織弦一邊打領帶，一邊將他的手機丟到她手裡。
那是一段視頻，視頻中慕晴正在挑戰「死神蹦極」。她的表情完全扭曲，身體極速下降，恐怖的尖叫聲不絕於耳，撕心裂肺。
「晴晴這一站是萬那杜群島，那邊男孩子的成人之禮，就是從高空一躍而下，感受……自由加速度；下一站是戰慄迷宮，也就是全世界最恐怖的恐怖屋。你說得對，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
喬桑寧臉色很白，這樣的懲罰她是受不住的。
她理解這就是慕織弦給她的交代。
可始作俑者唐韞呢？
堂妹和未婚妻，在他心裡孰重孰輕？
好巧不巧，一個號碼打了進來，喬桑寧瞥到了「韞」字。
慕織弦沒再解釋，就像三個多月前，從她的手中抽回手機，踱步到窗前，接聽。
在知曉了唐韞的所作所為後，他依然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讓她對他化身「田螺姑娘」累積的好感，又回到了解放前。
正神遊呢，慕織弦將她的細腰撈起來，「不打算和三哥kiss goodbye嗎？」
喬桑寧抿著唇，眼神清凌凌，「你能不出去嗎？今天可是周末。」
單純不想他見唐韞。
慕織弦搓摩著她的唇角，重重吻下去，又疼又狠，「我已經陪了你兩天」。
言下之意，要知足？
要趁著新鮮感消失之前，保持距離？
又或者說，男女之間從來都是一場博弈，他投入的感情和時間，必須維持在一個安全閾值，不可逾越？
「我今天打算……」喬桑寧想說，他上周說要給她買一輛車，那何不一起去看車呢？
她想買「零和」，只因這是他接手慕氏後，最成功的一筆投資。
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惜，慕織弦沒等她說完，瞄了眼星空腕錶，「我先走了，周末愉快。」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呵呵。」慕織弦離開後，喬桑寧自嘲道。
還是得抓緊賺錢，還了債務換回自由，從此海闊天空，徹底擺脫某男！
*
霄雲公館附近有一家4S店，喬桑寧和羅綺就約在了那。
4S店分兩層，首層是銷售展廳，一輛輛工業線條流暢的新能源汽車，等待客戶體驗。
因為周末，還有不少年輕客戶在體驗。
「有了代步車，你以後進城看阿姨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剛剛賺了一百八十多萬，說說，買車預算多少？」羅綺眼睛亮晶晶的，比自己買還快樂。
「當然買性價比最高的。」錢到用時方恨少，喬桑寧可不敢像蘇曼那樣，大手大腳。
羅綺嘖嘖，「我家小喬真是賢惠，誰要是娶了你，還不得天天把你供著。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店裡的銷售顧問，看她們年輕、形象好，上來就推薦高配的。
「從來香車配美女，我們這款零零七，與其說是一輛車，不如說是一個大明星。無論開到哪裡，都備受公眾和媒體關注；一舉一動，都被記錄；它的顛覆性設計，體驗接近超跑，又具有皮卡的實用性。可以說，就是為了你這樣的美女量身打造的。」
喬桑寧被他誇張的說辭逗笑了，「我怎麼感覺，它是四不像？」
她看到一旁超百萬的標價，頓時毫無興趣。
但參謀長羅綺顯然不這樣想，沖她擠眼睛，推搡著她上車，「先感受一下。」
喬桑寧壓低聲音，「我也不會買這個，浪費時間做什麼？」
羅綺眼珠子都要眨抽筋了，「沒吃過豬肉，總得看過豬跑吧？不想當富豪的投研專員不是大美女。下次我去噴客戶，也多了一個談資不是？」
喬桑寧懂得了小姐妹的意思，這是隨時隨地為工作充電呢。
她便也平心靜氣，手握方向盤，打量內部構造了。
便在這時，她注意到店裡湧出了五六個銷售顧問，和顧客們輕聲交涉什麼，一分鐘後，他們全部移步二層。
透過4S的超清晰大玻璃窗，喬桑寧看見慕織弦從一輛零零七下來，長褲筆挺，周身鍍了一層陽光，溫潤疏朗。唐氏千金唐韞在他身邊。
敢情，那些銷售顧問在為自家老闆和老闆娘清場。
「小喬小喬，你堂哥！我沒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真人版，比明星都好看，和我們唐氏小公主真般配。」
吃瓜達人羅綺搖著喬桑寧胳膊，覺得不虛此行了。
親眼目睹豪門金童玉女。
以後她可以和人吹噓，富豪也不是一味名牌奢侈品，更環保、更健康、更低碳的，未嘗不是更好的選擇。
喬桑寧沒反應，比起「慕唐醇」，零零七後面的超跑下來的女人，戴著黑框眼鏡，懷裡捧著文件夾的，才更讓她心生怒意、脊背發涼。
「我艹，是陳迎！她怎麼會跟在慕先生、唐小姐身後？」
陳迎，是喬桑寧大學室友，經濟系同窗，也是差一點毀了她一生的惡毒同學。
而現在，這個消失了許久的女人，光明正大出現在了慕織弦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