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不相干。
唐戰的話落,喬桑寧仍然打量著慕織弦,有困惑,有茫然,但更多的是痛苦。
她按住太陽穴,甩了甩頭,情緒突然。「我的頭好痛,我好像認識他,但又不記得。唐,我認識他嗎?」
慕織弦腦海閃過一絲希冀。
她記得的,只是不願意面對吧。
他向她伸出了手,「喬喬,我是三哥。是那個被你用箱子砸過的三哥;是幫你補過經濟學的三哥;你最愛的禮物不是首飾珠寶,而是花花草草;你還問過我當下的風口是什麼,因為你想做風口上的小豬豬……」
慕織弦每說一句話,喬桑寧的頭痛都加劇一分,臉色愈發蒼白,指甲深深嵌進了唐戰的手背。
「慕織弦你夠了!」唐戰握著她的手,對慕織弦回以最冷靜的宣判。「我女朋友重傷未愈,需要休息,請你不要在此聒噪,你打擾到她了。」
慕織弦的怒火,「騰」地竄起了老高。他唐戰什麼時候成了喬喬的男朋友,狗屁!
「我和喬喬說話,輪不到你插嘴!」
說著他的手抓住了唐戰的脖領子,拳頭高高舉起。
唐戰聳肩,目光卻看向喬桑寧,唇角掛著笑與溫柔。
「桑寧別怕,我不會讓他傷害到你!」
喬桑寧目光渙散,整個人被恐懼籠罩,嘴唇哆嗦瑟瑟發抖
慕織弦和唐戰,徹底扭打在一起。
這時,容岸沖了進來,一把分開兩個人。
「要打去外面打,別礙了桑桑的眼!桑桑還是病人!」
兩個人真的去了戶外,拳腳相向。
一場鬧劇就此落下帷幕。
*
醫院的中庭,慕織弦握著柏韜送來的冰塊,敷在嘴角。
柏韜看著從來高高在上的慕總,跌落凡塵,大打出手,只覺得世界顛倒了。
「別看了,唐戰比我慘。卑鄙無恥的小人,在這和我玩聊齋,喬喬不會信他的。」
柏韜頭皮發麻,腹誹顯然喬小姐更信任唐戰,醫院的護士都看得出來。
「嗯嗯,這些年喬小姐對慕總的心,我都看在眼裡。」
如果說還有誰最了解這段感情,那無疑是柏韜,他是見證者。又當管家又當老媽子,為他們的事操碎了心。
慕織弦心有餘慰,總算有人懂他。
就聽得柏韜又說:「只不過,喬小姐醒來,見到的人就是唐戰,大概……」
柏韜說不下去了,慕總的眼神,要殺人。
殺氣像氣球,慢慢又癟了下去。
慕織弦想到,他們約好的生日,他缺席了;他們說好的一起跨年,他也缺席了;她在車禍現場發出的求救,他也錯過了!
每一次他都不在,這樣的男朋友,是個女人都不會要了吧。「派人繼續查車禍真兇,為什麼唐戰那麼巧就在現場?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
柏韜領了命令要離開,慕織弦又說:「沉塘計劃繼續,這一次,不惜一切代價。」
「是。」
慕織弦隨後又給陸錚發了條語音,詢問這種失憶的情況。
不可能喬喬什麼都記得,唯獨忘記了他!
陸錚說:「人是有創傷後應激障礙,潛意識放棄或忘記對自己傷害最深的人。這不光是狗血小說里的套路,也是真實存在的。」
慕織弦聽完,打了自己一個巴掌。
他博聞強識,這些道理哪裡不懂,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他給喬喬帶來了太多傷害和痛苦,唯有用一輩子來補償。
*
關於回京後住院,慕織弦和唐戰再一次差點大打出手。
慕織弦自然主張她住人和醫院,唐戰知道人和醫院是慕織弦的地盤,一百個不願意。
最後敲定者,必須是喬桑寧。
「唐,我聽你的。」
唐戰喜出望外。「桑寧,我給你安排了私密安靜的醫院,保證不會有人打擾到你。」
說話的時候,唐戰又嚮慕織弦投以挑釁的目光。
反正已經撕破臉皮,面子都不用要了。
慕織弦抱著手臂,薄唇輕啟,「喬喬,你媽媽,也就是我三嬸,十分擔心你,請我務必帶你回去,她要親眼看著你才放心。你如果不信,我現在可以給三嬸視頻。」
喬桑寧揉揉頭,「我媽媽,是你三嬸嗎?唐,我想見我媽媽。」
唐戰:「……」
論算計人心的本事,慕總絕對是箇中好手。
唐戰能怎麼辦?從了唄。
這樣,喬桑寧住回人和醫院。
慕織弦和唐戰為了爭取探病權,又一番談判。
慕織弦的底氣在於蘇曼,「我答應了三嬸,務必照顧好喬喬,就不勞唐總費心了。」
唐戰的底氣在喬桑寧,「桑寧最是依賴我,畢竟熊熊大火中,是我把她救出來的;她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我。那個時候,慕總你在哪?」
慕織弦在哪,他也無數次問自己,自責懊惱將他淹沒。
但這些,不足與唐戰道。對上唐戰,他永不退讓。
「唐總莫非是學玄學的,連車禍都能預知?」
這就有點殺人誅心了。
唐戰拍著胸脯噹噹響,天地可鑑,「不是玄學,是佛學。就像阿難對佛祖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她從橋上經過。慕總你這種曾經被愛、有恃無恐的人,根本不會懂。」
慕織弦不得不承認,唐戰有一句話說對了。
被愛的總是有恃無恐,他無恐;可愛是會消磨殆盡的,喬喬現在不愛了。
「既然我曾經能讓喬喬愛上我,那麼以後也可以。」
容岸受不了他們無休止的博弈,耳根子被磨出了繭子,當即拍板,「別吵了,一人探望一天,慕總單數日,唐總雙數日。周日山谷的小夥伴要來照看,蘇阿姨也要看。誰不同意,就被剝奪探望的權限,以後都別來看了。」
喬桑寧是信任容岸的,他說的話,喬桑寧從不反駁。
容岸也順勢成了慕織弦和唐戰都要討好的對象。
對,容岸是娘家人。
慕織弦:「就依你說的。」
唐戰:「我沒意見。」
*
虞舟的傷勢,比喬桑寧輕,養了一個月後差不多全恢復了。
出院前,他來看喬桑寧。
「師兄,你出院後就著手那件事吧,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基地。這件事,我只放心給你做。另外,這些天我反覆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成立一個公司,就叫桑虞農業科技,未來我們會培育出更多優良的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