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臨著男顧客的接連搭訕、敬酒,羅綺急中生智,拉著喬桑寧上了舞台。
「我要點歌,點容寶的歌。」這話是對主唱說的,羅綺邊說邊摸兜,尷尬,發現沒有現金了。
打賞沒現金,就像皇帝出門沒依仗,少了儀式感和排場。
「小喬,有錢嗎?」
喬桑寧掏包,也沒有,索性扯下自己的耳環,塞到主唱手裡,「按她說的唱。」
主唱握著一隻紅玉髓耳環,視線落在喬桑寧白皙的耳垂上。
紅的紅,白的白,充滿了禁慾的美感。
他下意識喉結滾動。
「唱不了。」他還她耳環。
不是不會唱,不是不想唱。
唱不了有什麼隱含意思?
他自慚形穢,失去了拿麥的勇氣?喬桑寧沒有答案。
「別怕,你唱得很好,你的聲音超特別,有故事感。他們不懂你沒關係,森林會懂。」
主唱今天唱的第一首容岸的歌,就是《幽暗森林》。
喬桑寧一語雙關,給這個醜醜的主唱以精神鼓勵。
主唱的手,肉眼不可查地微微顫抖,僅露在外面的一隻眼睛,閃著星光,很亮很亮。
沒有人知道,醜陋的外表下,包藏著對一顆對音樂滾燙熱忱的心。他想用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煙嗓」征服世界,只有眼前這個女孩懂。
「連容寶的歌都不會唱,你怎麼好意思駐場?你平時都不掃榜嗎?那些個含金量榜單,哪個沒有容寶?」
羅綺憤憤不平,覺得現在的音樂人都太墮落了。這個主唱,比容寶差十萬八千里。
台下,要灌酒的男顧客,圍了一個圈。
不知誰喊了一聲,「美女唱一個!唱一個!」
冷場了不好。
況且喬桑寧覺得,是自己和羅綺打亂了樂隊的節奏,那麼應該努力挽回。
紅唇對著麥克風,莞爾一笑百媚生。
「唱就唱,別人唱歌要錢,我要命!看你們敢不敢聽!」
喬桑寧又把耳環塞進主唱手裡,反而奪過他手中的吉他。「借我!阿羅,我給你伴奏——《風吹麥花香》。」
這首歌同樣是容岸的代表作,因為歌里濃厚的田園氣息,所以成了喬桑寧為數不多能演奏、也能唱的曲目。
至於彈吉他,這是他父親僅此拿得出手的藝術技能,她呢,半吊子都算不上。
羅綺將話筒拔下來,一手壓著吊杆,保持著半蹲的動作,擺了個特別帥氣的POSE後,開嗓。
喬桑寧彈吉他,羅綺唱,兩個人因為顏值都很高,反而讓人忽略了他們的技術缺陷。
台下掌聲陣陣,流氓哨此起彼伏。
主唱全程聽著喬桑寧的吉他。
她的技藝算不得高超,甚至可以說蹩腳,但她的舞台感染力是好的。人又生得漂亮,能讓人進入她的節奏。
顧客們往舞台上砸硬幣,扔錢,好幾個人發朋友圈,發「隨手」短視頻。
曲畢,主唱上前兩步,說:「有兩個地方彈錯了,不然會更好。」
羅綺無語,兩個音階重要嗎?大家開心就好了,燥起來就好了。
喬桑寧卻給他吉他,示意他演示給自己看,虛心請教。
主唱邊彈邊唱,聲線入耳,比遠聽更見功力。
喬桑寧猛地一排額頭,開口唱「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
主唱立刻接上,「看著他們有多甜蜜」。
對上了!
這人就是在唐韞畫展上唱歌的。
「是你?」
「是我!」
羅綺受不了這類似現場認親的場面,關鍵這主唱,怎麼也配不上自家小喬啊。她吹了聲口哨,還要繼續唱,「小喬,下一首,《思念是一個人的情歌》。」
喬桑寧,「不會,就會《風吹麥花香》。」
羅綺咬牙,閨蜜不追星,不怨她。「那就繼續唱《風吹麥花香》。」
得了主唱真傳的喬桑寧,自覺精進不少,唱得更歡騰。
她們沒注意的是,主唱也加入其中了。吉他給了喬桑寧,他就去打架子鼓,一會又去摁電貝司,到後來又搞阿卡貝拉。
敢情,十項全能!
有了他的加入,增色百分百。第二曲結束,所有人都瘋了。
清吧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喬桑寧唱嗨了,抱著羅綺又蹦又跳。她也沒忽略這個半路師傅的主唱,給了他一個一觸即分的擁抱。
主唱呆住了,三秒鐘保持一個「環住」的姿勢。
「開心,好久沒這麼痛快了,想喝酒。」羅綺大笑。
喬桑寧不想她掃興,捨命陪君子也要上。「waiter!」
酒保端來三杯雞尾酒,三個人一人一杯,「噸噸噸」一口氣,辣得喬桑寧吐舌頭。
「你們唱,我不行了!我歇會!」
腳步有點浮,有點上頭。那些得了唐大小姐美人令的男人,又圍上去邀酒。
*
二樓包間,唐韞和慕晴,一個比一個臉色差。
灌酒的目的沒達到,反而讓她們大出風頭,把整個場子都搞熱了。
忽然,清吧又走進幾個男人,「帝京豪門花美男」天團駕到。
她瞳孔一縮,狠狠揉了揉眼睛。
那是……慕織弦?
可一個眨眼,又不見了。
*
「好熱鬧啊,老闆上酒,今天我們鍾總請客,所有人的帳算他頭上!」喊這一嗓子的,正是陸錚。
這貨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宰人使他快樂。
一聽鍾總,立刻有好幾個姑娘圍了上來,一部分奔著鍾兗,一部分奔著陸錚。
喬桑寧耳邊嗡嗡響,小鹿眼迷離,一個個酒杯漂浮著,在眼前晃,她好像看到了……慕織弦?
人群推搡著,她站立不穩,眼看著要跌倒。
喬桑寧想呼喊,卻喊不出。如果發生踩踏事件,就完蛋了。
設想中的落地沒有來臨,她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接住。
趁著混亂,慕織弦擁著她穿越人潮,快速出了酒吧。
隨後,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了面前,慕織弦抱她坐在後面,借著月色掩護,開走了。
「鈴鈴鈴」,喬桑寧手機響起,她要去接,慕織弦先一步按下了接聽鍵。
「小喬,人呢,沒唱夠。」
回復羅綺的是,男性低沉磁性的聲音,像夜色中的大提琴,「她醉了,先回去。你們玩得開心。」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你你你……是小喬男朋友?」
慕織弦沒有否認,只「嗯」了一聲。
下一秒,兩條手臂纏上他的脖子,喬桑寧打著酒嗝,嘰咕問,「我有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