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館的路上,喬桑寧一直在看手機。
當司機的慕織弦很不爽。「眼睛都不要了嗎?手機這麼好看?」
比他都好看。
喬桑寧放回去,目視前方,「你剛剛給了我啟示,新年將近,可以研發年夜飯了。」
「那,有什麼想法?」
前幾次,慕織弦都沒蹭到,這一次他發誓,一定要做頭席。
提起搞事業,喬桑寧的小鹿眼都更加灼灼明亮。「就是啊,現在的年輕人,都過著『計量式生活』,要控碳水、控糖分、控卡路里,嘖嘖多苦啊!所以我要逆著來,多巴胺美食都安排上,適當縱情,嘴巴是值得的。」
在紅綠燈時,慕織弦側頭,「喬喬,這個春節,我們一起過吧。」
喬桑寧愣神。
今天的慕織弦很不對勁。
他看見她和躺唐戰一起,沒有吃醋;雖然和唐戰劍拔弩張,但似乎承認了她的存在。現在又主動提出和她一起過年。
「我記得,慕家的年節是一起過的。」她幽幽說道。
「吃過中午最重要的那一頓,我可以開溜。」
春節還有一個多月,他已經開始期待她的多巴胺美食。綠燈恢復,他又啟動了車子。
喬桑寧說,「君子一言」。
*
簽和解協議那一天,喬桑寧沒去。
她不是主角,而且她去不去都沒有意義,該有的距離感,必須保持。
見面的地點,是在傳媒大道。
唐戰看到容岸孤身而來時,眼底還是閃過一抹落寞。
「桑寧呢?」
容岸苦笑,他從喬桑寧那裡得知了事情經過。感受很複雜,隱隱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在做美食實驗。」
言簡意賅。
「看來很快我們又要有視覺盛宴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鍾氏的花園總部。
鍾兗大咧咧坐在沙發上,雙臂攤開翹著二郎腿,嘴角掛著戲謔的笑。
「岸,最近混得不錯啊,還傍上了……我大舅哥的大船。」
這個「岸」,讓唐戰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而大舅哥……論臉皮,這個鐘兗油膩程度可以排第一。
「鍾少,話不能亂說!親戚也別亂認!」
「這是大舅哥你的意思,還是……阿韞的?只要阿韞認我,那我是絕不會放手的。」
鍾兗笑意不達眼底,像個笑面虎。
「全家的意思。」
唐戰覺得,有必要強勢切斷妹妹和這個人的聯繫了。
鍾兗不再接話,反而看向容岸。
「比不得鍾總,自己就是船!」容岸冷冷回復。
鍾兗聽了哈哈大笑,看得出他被取悅了。「可惜啊,給你靠你都不稀罕!」
這樣的談話,實在看不出來他們中間橫亘著兩百億。
相反,鍾兗更像那個被辜負了心意的,很幽怨。
不過唐戰沒心情聽他插科打諢,「鍾兗,簽了協議,一切過往一筆勾銷。」
鍾兗從西裝兜里掏出來鋼筆,張牙舞爪地署上自己的大名。
「別人的面子不給,大舅哥……唐少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以後少不得深度合作呢。」
遞給容岸時,他的手指不經意似的,從容岸手背划過。
容岸只覺得無比噁心,冷冷盯著,寄一個眼刀一給他。
鍾兗只是笑,死豬不怕開水燙。
送走了唐戰和容岸,鍾兗閉了眼睛,手指抵在筆尖輕嗅。
「還是那個味兒!」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被打擾的鐘兗,不耐煩地接起。「有屁快放,打擾我的清靜。」
電話那頭,戰戰兢兢,「鍾總,不好了。我們之前要投的那部大女主逆襲劇,被星慕影視截胡了!」
鍾兗揉揉眉心,懷疑自己幻聽了。「哪個不知名的小公司,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鍾家頭上動土!」
「鍾總啊,星慕不是無名之輩。背後的靠山是慕氏呀!」
慕織弦?
他的報復這麼快就來了嗎?鍾兗大拇指擦過鼻頭,真是個……雷厲風行的小心眼!
*
因著唐戰的介入,容岸和樂娛傳媒的世紀大和解,一經發布就上了熱搜。
加上容岸在天籟之音網站及APP上的出色表現,零和汽車的代言官宣,歌王的實力毋庸置疑,很快就迎來了事業的回春。
隨之,一檔名為《但話桑麻長》的綜藝,找上了容岸。
當容岸敲響喬桑寧的門鈴時,喬桑寧正圍繞在多巴胺小甜品中間,指尖都是巧克力,鼻頭還沾了一點奶油。
「桑桑,你看起來……好好吃。」容岸指著她的鼻子說。
喬桑寧用袖子抹了抹鼻子,笑容明媚如冬日暖陽,「好了。一會你有口福了。」
容岸自己拉了椅子來坐,沒看那些五色漢堡和馬卡龍,只看著她的小鹿眼,「我想和你商量,《但話桑麻長》這個綜藝,要不要接?」
「接,為什麼不接?」喬桑寧不假思索,「聽起來像一檔田園綜藝,和我們從事的大業,不謀而合。我想,你大概已經遊刃有餘了。」
容岸沉吟了片刻,臉上猶豫之色不減,「可是這個季節,劇組只能去南方熱帶拍。一檔綜藝三個月起,我……就不能和你一起跨年了。」後面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喬桑寧聽懂了他的意思,她莞爾一笑,「確實夏天會比較適合,我們的山谷桃花源,到時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劇組的檔期能改嗎?」
容岸忍不住比了個「yes」,他怎麼沒想到和劇組談一談呢?「大江南北,風物各有不同。如果只拍南方的,粉絲也會覺得枯燥嘛。而且我私心裡覺得,我們的山谷桃源,不會比那些南方風光更差。如果有一期在山谷拍,那……一定會給桑桑引流很多吧。」
原來,他真正的算盤,打在了這裡。
「托你的福,我已經是百萬級博主了。」喬桑寧傲嬌地抬著下頜,嬌俏靈動。「流量不流量的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你的才華值得一個大舞台。」
容岸心頭熱乎乎的。
在他不被看見的時刻,只有她相信她。那麼在他有能力的時候,也要與她並肩前行。
「綜藝我先和劇組談。還有件事,接連一個月,星幕影視搶了樂娛傳媒兩部大部頭影視劇,其中一部根據暢銷書《煙火靚湯》改編的全職主婦逆襲的,邀請我為其創作主題曲。我同意了。這本原著涉及到不少傳統美食文化復興,我想著桑桑日常可以看看,說不定對你創作有啟發。」
喬桑寧點點頭,光聽名字就食指大動呢。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我看看。」她將一塊牛油果色酥皮包遞給容岸。
忽然她感覺有點噁心,捂著心口去了衛生間。
容岸還哪有心思吃?抽出幾張紙抽等在外面。
喬桑寧蹲在馬桶邊,吐了好一會,胃裡難受的厲害。她對著鏡子,看著面色蒼白的自己,想起推遲了的月經,撫摸著小腹,油然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上個月,慕織弦來山谷。
那一夜瘋狂,他們沒有做安全措施。事後他也並未提起,就忘了這茬。
該不會中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