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一夫心裡很明白,別看烈火只是地級團,但是人家最近做的事情足夠轟動。
做事漂亮,自然就會有人支持,可以想像得到,願意為其撐腰的A級絕對不會少。
別說黑雨這種直屬上級的關照,就算眼前這位,也是偏向烈火的。
烈火的成員前腳被人斬首示眾,後腳這位就砍下了星盜九當家的人頭。
有些人認為是巧合,但是那怎麼可能?這位擺明態度就是要為烈火張目!
就算潘一夫身為A級,也不可能有意去觸犯烈火的利益,所以他只能閉嘴不語。
土屬性戰士的心裡,就五味雜陳了,他還真沒想到,對方居然還真的挑出刺來了。
你堂堂的帝國A級戰士,居然要在意一個罪民從犯的遭遇——烈火都未必會計較吧?
然而,他心裡這麼滴咕,臉上卻滿是沉痛的樣子,「我願意表示歉意,條件隨便他開。」
「這事其實是個誤會,我也是為了保護潘大人不被發現……對了,薩利文還活著吧?」
曲澗磊冷哼一聲,「我也不知道他活著沒有,說出這個人,只是向你提個醒……」
「記住了,話不要說得太滿,你拷打過的原住民里,沒準也有誰家的探子。」
土屬性聞言先怔了一怔,然後就苦笑了起來,「別人都這麼做,我不這麼做,不合群啊。」
還敢回嘴?曲澗磊直接就懟了回去,「別人都死了,你沒死……這也不合群呀。」
土屬性耷拉下眼皮不做聲,這一刻,他真的很想翻白眼——你管這叫合群?
好吧,你是A級你大!
他的態度依舊端正,「對於這些無心之失,我願意慢慢賠償,不錯過任何一個。」
他倆對話的時候,潘一夫在冷眼旁觀,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多少捋順了一些思路。
「問心閣下,你跟烈火有什麼聯繫嗎?如果是這樣,你可以把他帶走,我絕對不攔著。」
「你自己看著處理吧,」曲澗磊澹澹地表示,「我只是希望,到時候別搞得自己被動。」
他的本意也只是發個牢騷,好讓對方明白,不是你覺得自己無辜,就真的無辜。
但是潘一夫聽到這話,就實在不服氣了。
他不是任性的人,很喜歡審時度勢,從他對待幽幽態度的轉變過程,就可以看出一二來。
然而,到了他這個修為和地位,有些東西還是要爭的——比如說尊嚴。
對方一直油鹽不進,已經讓他隱隱有點惱火了,只是此前領了對方的情,不方便發作。
現在他終於能找個機會,不疼不癢還擊一把,以表示自己的不爽了。
「沒事,我帶著他去拔釘子……算個戴罪立功沒有問題吧?」
既然你非要搞他……那我就嘗試保一下,不是只用嘴巴說說,而是有行動!
帝國對星盜,確實不是格殺勿論,沒有太大罪行的,也就是服苦役。
至於某些明顯被裹挾成為星盜的,可能只需要服雜役——有點類似於社區服務。
完全免罪是不可能的,那就相當於帝國錯了,導致對方從安分守法的良民,變為星盜。
最多也不過就是不想服雜役,罪名又足夠輕微,可以繳納罰金代替雜役。
潘一夫非常清楚,以扎里夫星的現狀,拓荒者可以隨意誅殺星盜,以及投靠星盜的人。
但是他偏偏要嘗試挑戰一下——按照帝國的法規,有些星盜是可以被寬恕的。
他不是想挑戰整個扎里夫星的拓荒團,就是想看一看問心的反應。
不過曲澗磊完全理解不了這種心態,他覺得這個土屬性的生死,真的跟自己無關。
說起來,他覺得別人是草管人命,但是他自己……其實也沒有強到哪兒去。
只不過別人覺得,那些低檔次的人命不值錢,檔次高的就不一樣。
在曲澗磊的眼中,沒有檔次高低之分,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
他的內心有點漠視生死,不管高貴者,還是卑微者,在他心裡是一視同仁的。
就連自己的性命,他都不是很在意——苟只是一種發育姿態,死亡可能是另一個起點。
只要死得值得就好。
因為抱著這種別人不能理解的平等觀念,所以他感覺潘一夫的問題有點奇怪。
「那是你考慮的問題,有必要問我嗎?」
說完之後,他站起身來,都不想聽對下一個人的審問了。
知道這些就足夠了,眼前這人並沒有說謊,另一個人知道得不會更多。
但是潘一夫出聲喊住了他,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問心閣下,現在情勢已經很危險了,你確定依舊不跟我合作?」
星盜死了兩個A級的當家,但是隨著鑽石和肥狐的跳反,又多了三個A級。
而拓荒者的陣營里,是實實在在失去了三個A級,黑雨的芳草也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就算增補上潘一夫和問心兩個A級,拓荒者陣營還是虧了。
這是A級戰力的變化,B級和C級的暫時不算,只說普通戰力,拓荒者也損失慘重。
鑽石整整一個天級團,起碼會走掉一大半普通戰力——這還是得有人不願意被裹挾。
然而,千萬不要小看普通戰力。
在這種大戰中,尖端戰力固然非常重要,可大量的普通戰力更可能影響戰局的走向。
前提是,只要彈藥充足。
想一想曲澗磊被炮火洗地的感覺就知道了,以他的強悍,都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潘一夫這麼說,很顯然也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對方的態度不積極也不友善,甚至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但他依舊希望能夠報團取暖。
曲澗磊看他一眼,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平靜地表示。
「合作不是不行,但是有個前提,要以我的意見為主,能接受嗎?」
他並不排斥合作,以前跟蕭莫山等人打配合,感覺也不錯,但是必須約定以誰為主。
就算是合夥做生意,都要有一個主事的,要不然一旦陷入扯皮,是數不清的麻煩。
而眼下,是一不小心就會送命的戰場,戰局瞬息萬變,敵人可不會給你扯皮的機會。
潘一夫聞言又怔了一怔:你我都是A級,合作難道不是商量著來嗎?
他知道對方的修為和戰力,大概率是比自己強,但是憑這個就想做主?
他認為自己半生的經驗,不是對方能比的,「冒昧問一句,你多大了?」
曲澗磊無奈地摸一下額頭,他很清楚對方的意思,所以回答得也直接,「比你小很多。」
看來你懂了!潘一夫坦然表示,「我在軍方待了快四十年,經驗足夠豐富。」
「遇到分歧,咱倆可以商量著來,一分鐘內不能說服對方……那就抽籤決定。」
他這個態度已經很尊重對方了,甚至還給出了解決分歧的方案——抽籤也算相對公平。
但是曲澗磊完全不能接受,一分鐘時間……夠咱倆死多少回了?
更別說抽籤——我堅持的肯定是正確的,憑什麼要接受「可能抽到你」的結果?
他很平澹地表示,「抱歉,這個建議我無法接受,因為我要對很多人負責。」
想到自己還要接應烈火的傷員,他覺得跟老潘組搭子,不方便的地方太多了。
「嘖,」潘一夫咂巴一下嘴巴,無奈地搖搖頭,也沒了脾氣。
他以為對方說的「對很多人負責」,是其他跟問心打配合的人。
毫無疑問,問心的消息很靈通,戰鬥的時候也有幫手,最起碼有一個效率驚人的小團隊。
所以人家要做主,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而他一個光杆A級,憑什麼爭奪話語權?
然而讓他無條件聽從問心的指揮,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到最後他提議,「要不這樣,回頭我給你拿個手台,咱們保持聯繫互通有無。」
「沒問題,」曲澗磊點點頭,散兵游勇一般的戰鬥方式,他也有點膩歪了。
如果能有友軍在附近活動,相互呼應戰鬥,還能分享情報,這就很好。
而且只是有限的合作,相互之間不怎麼影響,沒有必須要遵守的責任和義務。
曲澗磊自己能修改手台的保密頻段,不過他不想讓人懷疑,「問心」和黑天有什麼關聯。
於是他靜等對方審問木屬性戰士。
這位也算配合,但是他知道的確實也沒多少。
講述完之後,他小心地發問,「潘大人,我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能將功贖罪嗎?」
「你想多了,」潘一夫冷冷地回答,「上路吧!」
他抽出腰間的狗腿刀,一刀斬下了對方的人頭。
潘一夫身上也帶得有槍,但是既沒有用槍也沒有用術法,說明他也注意到了要節省物資。
不過兩個B級同樣都是反水,待遇一個天一個地,只能說……A級就是有權任性。
然而下一刻,曲澗磊的眼睛微微一眯,直接上前抓起了對方的頭顱。
潘一夫眨巴一下眼睛,心說叛徒的的頭也要掛起來?
然而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只見問心直接掰開了對方的嘴巴,「果然有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