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勞倫斯的決定，曲澗磊有點意外：難道我還具備發展下線的隱藏天賦？
不過大抵來說，這終究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於是他點點頭，「到旅遊團結束。」
這個團一天半之後會解散，他留給對方的時間並不多——也許會被視為刁難？
但是勞倫斯並不認為這是刁難，「一天半時間，足夠了。」
然後兩人又聊了一陣，幹掉了那瓶價值十多萬的酒，勞倫斯起身告辭了。
沒過多久，景月馨回來了，「你倆談得不錯啊。」
「嗯，談得不錯，」曲澗磊點點頭，「你家先生我，確實是嘴硬心軟。」
景月馨能全程關注他和勞倫斯的對話，他自然也做得到。
不過話才出口，他就後悔了，撩撥她做什麼？真是嘴欠！
然而，景月馨還真沒有生氣。
只愣了一小下，她就輕嘆一聲，「真沒想到，堂堂的聯盟，竟然走到了眼下這一步。」
虧得帝國還把聯盟當做大敵，誰能想到，對方內部已經糜爛若斯！
此前買情報和辦身份的那些遭遇也就算了，哪曾想天問這種絕密，都有人信口說出。
帝國也有反抗者組織，但是她很確定，帝國的人心還沒有頹廢到這一步。
如果打仗只看民心的話，此刻的聯盟，已經輸的一敗塗地了。
只要有點辦法的人，都在找後路，哪怕B級覺醒者都是這樣，這個國嘉還有什麼希望？
曲澗磊輕喟一聲，「也許，這就是帝國的黃昏吧。」
景月馨表示十分的不解，「帝國？」
「我說的不是咱們帝國，」曲澗磊搖搖頭，「聯盟做為一個星際帝國，到了落幕的時候。」
說到這個，他有點感慨，帝國黃昏……藍星上發生過太多次了。
波斯帝國、羅馬帝國、拜占庭帝國、奧匈帝國、布瑞騰帝國、邁瑞肯帝國……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但是有一個共同點，帝國敗亡之前，人心已經散了。
「落幕……」景月馨怔了一怔，然後又是一笑，「老大你是不是有點樂觀了？」
我還以為你會叫我先生……曲澗磊很想再開一下玩笑。
但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做人何必那麼輕浮呢？
他搖搖頭，「人心已經散了，你應該多看一看帝國前史。」
毫無疑問，現在大多數帝國人，對帝國前史是不感興趣的，景月馨也不例外。
這並不奇怪，都跨入星際大航海多久了？帝國前史……大家就只當做歷史看。
至於說汲取其中的經驗教訓？抱歉，並沒有。
社會學家說，現代的社會，跟古代社會不一樣了，所有的環境和背景都不同了。
環境背景都不同了，古人的經驗和教訓，能拿過來生硬地套用嗎？絕對不行！
但是也有個別人說，「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教訓，就是永遠學不到教訓。」
其實用句大白話就能說明白：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就像曾經全球化的藍星，誰能想到會遭遇前所未有的義情？
當用儲蓄對抗風險的習慣，被半誘導半強迫到透支消費的時候，誰想到過這種危機？
天佑神州，終究是有些老觀念還在維持，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這也是隔離的底氣……
不展開講，只是說太平年月昇平日久，危機意識自然會降低，認為那都是過去時了。
所以，哪怕景月馨也學過帝國前史，卻也只是當歷史看而已。
她雖然兩百多歲快三百歲了，但是哪裡想得到，有一天會面對國戰？
帝國經歷過叛亂，數量還不少，比如說刀鋒星域之類的。
但是國戰……真的就是上千年都沒有打過了。
她知道帝國黃昏，但是完全不能理解帝國黃昏……起碼不能很好地理解。
不過景月馨終究不是普通人，思索一下點點頭，「你是說……會發生潰敗？」
「大概率事件，」曲澗磊隨口回答，然後又是一笑，「算了，走著看吧。」
第三天下午的時候，旅遊團正式解散，勞倫斯跟曲澗磊預約了晚上的見面。
另一對年假大一點的卡恩夫婦，也跟他們交換了聯繫方式。
這對夫婦里，卡恩已經是A級了，眼光高一些，但也能感受到曲澗磊二人的不凡。
當晚的會面，是在一個精緻的水上飯店，包廂不但非常幽靜，視線也極好。
曲澗磊二人先到的，他看著蕩漾的河面，再看看頭上的陰雲，「風雨欲來啊。」
景月馨微微一笑，「你不就喜歡這樣的天氣嗎？」
勞倫斯夫婦不是兩人來的，還帶了一名上校軍官，名叫培根。
他在進入房間的時候，還相當地顧盼自若，看起來很有點氣勢。
不過仔細端詳了曲澗磊二人兩眼，他就稍微有點認真了。
但是大致來說，他的態度還是有點倨傲，畢竟這裡是軍事星，而他是級別不低的軍官。
勞倫斯介紹了一下，培根是他的表哥……關係比較遠的那種。
這兩人能走得比較近，應該都是因為兩人是覺醒者中的佼佼者。
勞倫斯跟曲澗磊那是沒得比，但是B級巔峰可能沖A級的覺醒者，在聯盟也很難得了。
培根並不是聯盟直屬部隊的，只是鍾良星域地方部隊的。
上校待了差不多一個來小時，就以軍隊有事告辭了。
勞倫斯起身將培根送了出去，一直到酒店外面。
然後他才低聲問了一句，「感覺怎麼樣？」
培根思索一下，沉著臉低聲回答，「恐怕……比我強。」
「比你還強？」勞倫斯聽得微微一驚，他可知道自己這個表哥有多麼眼高。
那豈不是……有可能是至高？最起碼，有衝擊至高的可能吧？
「是那位先生，還是女士？」
培根的臉色越發地凝重了，「兩個都是……」
然後他一抬手，拍一拍勞倫斯的肩頭，「來歷肯定不差，這個機會……值得賭一把。」
屋內，曲澗磊和景月馨對視一眼：原來是請人來看實力的。
不過區區的A級，怎麼可能探查得出他倆的真實修為？
等勞倫斯回來，曲澗磊率先發問，「這位培根……也是想上船的嗎？」
勞倫斯笑一笑，「怎麼說呢？找後路……也是人之常情吧。」
景月馨搖搖頭，輕聲嘟囔一句，「還真是，帝國黃昏啊。」
「帝國……黃昏？」勞倫斯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想到這女人也比培根表哥要強一些，他也沒有再問——再說了，畢竟是銀杉的夫人。
然後他壓低了聲音，「這個天問，我了解過了……」
等勞倫斯陳述完之後，曲澗磊微微頷首，「好的，相關情況，我們會核實的。」
勞倫斯見狀，看了夫人一眼，勞倫斯夫人站起身來，「我再去拿兩瓶酒。」
她可以旁聽天問的信息，這東西雖然密級很高，但是私下聊天裡，也不是不能談的。
正經是自家先生跟對方的謀劃，她肯定要避嫌——哪怕是做樣子，也必須做。
見到自家夫人離開，勞倫斯才出聲發問，「那我接下來……該做點什麼？」
曲澗磊輕描淡寫地回答，「不需要了。」
勞倫斯聞言，臉色頓時微微一變，「老弟你這話是……」
「都說了，先核實，」曲澗磊沉聲回答，「核實無誤，下次有事，自然會找你。」
勞倫斯愣了一愣，才不情不願地發話，「我給了你這麼大的消息，就什麼都沒得到？」
雖然事先已經說好了，但是此刻，他依舊有被白女票的感覺，一點信息都不給？
景月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們都認可你了……你知道這個認可，值多少錢嗎？」
勞倫斯很耿直地搖搖頭，「不知道，我只是想搞清楚一點，自己是靠上了誰。」
曲澗磊沉吟一下發話，「我們目前，正在努力聯繫那個……魅影，嗯，這個信息夠嗎？」
「我糙……」勞倫斯的眼睛頓時就直了。
好半天之後，他才不可置信地發問，「你、你們，真的有這種門路？」
數字魅影在聯盟惡名昭彰，但是不可否認，這是龐大到令人絕望的勢力。
然而，對於很多覺醒者來說，這個團隊做的那些事情，其實真算不上多麼殘忍。
尤其是那些殺過人的覺醒者，並沒有覺得殺人是多麼不可接受——這就是戰爭！
正經是能搭上這種團隊的門路，那真是付出多大代價都值得。
曲澗磊淡淡地看著他，「這個消息只限你知道，連你夫人也不能告知，否則……」
「我懂，我懂，」勞倫斯連連點頭，然後忍不住又發問，「他們……容易聯繫嗎？」
曲澗磊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表示，「你帶來的信息，算是一塊不錯的敲門磚。」
原來是想靠著上供消息撘門路！勞倫斯懂了——這個解釋非常合理。
不過這種事，他是學不來的，哪怕他是信息的提供者。
人家手上最少有門路，可以接觸到數字魅影，他卻是對此兩眼一抹黑。
反正此刻的他，是生不出半點嫉妒之心。
他反而是好奇地發問，「那個團隊……真有聯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