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
洗漱完畢的玖木坐在書桌前。
開電腦,上Q。
狗頭第一個彈了出來。
【野犬:《重寫的第九章》.Docx】
【野犬:想了想還是發給你吧,我宣布放棄這段牛逼改寫的版權。】
【野犬:編輯如果懟你,就告訴他,有本書叫《撕裂地平線》,改得媽都認不出來了。】
【野犬:那個作者的口頭禪是「辣雞!」】
「神經病。」
玖木雖然在罵,但還是點開了文檔。
十幾分鐘的時間,又細細看了一遍。
她接著閉上眼,只專注於自己的呼吸。
試著在冥想中清理思緒。
試著放棄了之前學來的文風。
試著忘記那些短時間內填鴨式灌入的黑暗仙俠文。
不知過了多久。
恐怖貓的形象出現了。
還有身後跟著的野犬。
不知道為什麼,又多了一隻白色短毛貓。
是喵斯琪吧。
他們一起回到了那個恐怖中藏著溫馨的世界,又一起看到了那隻乾乾淨淨躺平的喪屍。
旅程過後,他們來到了一個水天一色的地方。
中間是一扇門。
恐怖貓、野犬、喵斯琪、躺平喪屍。
他們都停在了門前。
不一起進去麼?
她疑惑著。
「笨蛋玖木。」
「我們早就在一起了啊。」
「九條命在等你呢。」
「烏拉!去吧!!」
王夕沐再睜眼時,淚眼朦朧。
煩死了,我怎麼也變成這樣了……
新的靈感,卻也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破土而出。
這個故事。
我喜歡嗎?
不喜歡。
那就把它變得喜歡吧。
王夕沐此時才真真正正睜開了眼。
點開了那個她一直在逃避的頭像。
【玖木:不太監,改一改寫下去。】
雖然時間不早了,冰狼卻好像一直在等一樣,瞬間回話。
【冰狼:怎麼改?】
【玖木:黑暗風我不喜歡,改成玖木風,玖木仙俠。】
【冰狼:……你要創造自己的流派?】
【玖木:我一直是自己的流派。】
【冰狼:……】
【冰狼:你想清楚,出問題的應該不是黑暗,而是仙俠。】
【冰狼:是跨了題材讀者不買帳。】
【冰狼:退一步說,已經發表,並實際印證成績不行的作品,大改後翻身的成功率是零。】
【玖木:這個有數據支撐麼?】
【冰狼:有的,沒一本翻身。】
【玖木:以下為轉述,不代表我的語言風格,但代表了我的態度。】
【玖木:「有本書叫《撕裂地平線》,改得媽都認不出來了。」】
【冰狼:???】
【冰狼:《撕裂地平線》大改過?】
【冰狼:瞎說的,別信。】
【玖木:信。】
【冰狼:這誰說的?他比我還懂?】
【玖木:就到這裡吧,我要改文了。】
【冰狼:那就真沒有推薦了。】
【冰狼:最後一次,你確定麼?】
【玖木:萬分確定。】
對話戛然而止。
就在玖木點開大綱準備修整的時候。
冰狼卻又不死心一樣彈了出來。
【冰狼:我又翻了一下聊天記錄。】
【冰狼:你說黑暗風「你不喜歡」,意思是要寫自己「喜歡的」?】
【玖木:對。】
【冰狼:……】
【冰狼:安西是不是聯繫你了???】
【玖木:安西是誰?】
【冰狼:他他媽一定聯繫你了!】
【冰狼:他那套是扯淡,你怎麼這麼容易就接受了?】
【玖木:與時俱進,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玖木:你沒上過政治課?】
【冰狼:好好好,我知道了。】
【冰狼:記住現在的選擇,你會被以前的自己,和未來的自己嘲笑的。】
【玖木:第九章男屍那段,你認為怎麼寫比較好?】
【冰狼:什麼?】
【玖木:我說第九章的情節,你有何看法?】
【冰狼:嗯……就那麼寫可以的。】
【玖木:對於男屍的復活,是不是有些突兀了?】
【冰狼:還好吧,不行就前面多鋪墊兩句。】
【玖木:可第九章根本沒有男屍,是女屍,她也沒有復活。】
【冰狼:……我審稿的時候剛好看到第八章。】
【玖木:我明白了,我也只是蠱中的一隻,隨便掃一眼去搏殺就對了。】
【玖木:另外,《撕裂地平線》的作者,有個口頭禪。】
【冰狼:又在說什麼?】
【玖木:「辣雞!」】
【冰狼:???】
【冰狼:你什麼意思?】
【冰狼:玖木?】
【系統消息:您與對方不是好友,可以點擊這裡進行好友申請。】
「操!!!」冰狼一把扔掉了手機,切齒痛罵,「李格非!!!我草你!!!」
……
次日晨。
冰狼第一時間守在了泰山辦公室門前。
九點來鍾,泰山才夾包出現,見到冰狼也是一愣。
但緊接著又是一笑。
「來來來,裡面說。」他一邊開門一邊讓冰狼進屋。
進了辦公室,泰山放下包便去飲水機前泡茶。
「你說你的。」他晃蕩著茶罐道。
「打擾了,總編……實在是不好意思。」冰狼趕緊關上門,貼過去要拿茶罐,「我來我來……」
「別,你拿不好量。」泰山抬手道,「說你的事兒。」
「啊,那我說了……」冰狼誠惶誠恐躬著身道,「總編,李格非他這麼搞我,這工作沒法開展啊。」
「有什麼不合理的安排麼?」泰山仔細地將茶葉倒進了保溫杯。
「那可太多了!」
冰狼右手一抬,食指拍著左手手掌數落起來。
「不問過往安排資源,為了打壓我強行平均化。」
「對我和南極不管不問,就一天到晚讓小倉進他辦公室學習。」
「門一關就是幾個小時,學的什麼我也不知道,只看到小倉資源越來越多了。」
「還有好多,我就不一一說了,只說最核心的一件事。」
冰狼話說至此,已恨不得磨起牙來。
「我難得培養出一兩個萬訂作者……」
「李格非他不打招呼就給攬過去了。」
「這樣的主編,極其打擊責編的積極性。」
「合著我們辛辛苦苦幹的活兒,苦的累的都自己擔,一有好的他就給掐走?」
「總編,您是明白人,這工作叫我怎麼做?」
「哦……」泰山吧唧著嘴,小心地加起熱水,「格非不至於吧,會不會是誤會?」
「總編,這事已經非常明顯了,一個萬訂作者,她連我好友都刪了,除非掛上了新編輯,誰會幹這事?」冰狼的腰幾乎要彎成直角了,瞪著眼睛道,「咱們編輯部是要互利共贏的,他在做什麼?打壓有潛力的新編輯,大搞平均化,對年輕女編輯……唉,這個我沒證據,不說了,至少搶頭部作者是板上釘釘的了,這簡直……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這簡直就是毒瘤啊。」
「嗯嗯嗯。」泰山連應了幾聲,皺著眉拿起保溫杯晃了晃,「我看你這意見是挺大的,不如這樣,我們當面問格非。」
「這個您可以跟他談,我一個小編輯不敢添亂。」冰狼急道,「總編,我知道您也要一碗水端平,不行就給我換個組,把我帶出來的作者讓我帶走就可以了。」
「哎哎哎,這可是大事。」泰山慢慢悠悠走到桌前,拿起座機隨手一撥,「格非,來了是吧,叫上你們組的人直接來我辦公室吧。」
冰狼聽著有些不對,但還沒來得及反應,泰山便吹著茶落坐,還壓了壓手:「別急,你先坐,先坐。」
「哦……」
很快,李格非敲門出現。
不只是他,還有南極和小倉。
三人不聲不響地拉了椅子落座,好似一場小會。
泰山不緊不慢吹著茶道:「格非,冰狼對你有一些意見,讓他說吧,你給好好解釋解釋。」
李格非當即轉過頭,衝著冰狼認認真真道:「請說。」
「……」冰狼頭一低,揉著後脖子道,「總編,這……」
「那我說吧,一條條來。」泰山沖李格非努了努嘴,「不問過往安排資源,為了打壓冰狼強行平均化,這個情況存在麼?」
李格非立刻答道:「推薦位是跟著編輯手上的書走的,冰狼上一期已經獨占了組內2/3的推薦位,我不明白哪裡有問題。」
泰山扭頭道:「是啊,冰狼,這個推薦安排是我最後簽的字,哪裡有錯啊?」
「主要是……簽約名額的安排。」冰狼硬抬起頭道,「我這種成績的編輯,理應多獲得一些名額,但李格非強行規定一個月不能多於200本,這不合理。」
「這是你的問題。」泰山手一抬道,「就你那個簽約質量,自己心裡沒點數啊?200已經是個很寬的數字了。」
「……」
泰山只一揮手:「還有什麼意見,咱一個個掰扯清楚了,來來來,繼續。」
「……」冰狼硬著頭皮道,「對組內女編輯的優待和曖昧關係,我與南極都無法接受。」
「哎???」蔫坐在原地不敢言語的南極當場眼兒一瞪:「你別拖我啊,不關我事!」
小倉更是驚嘆捂嘴:「啥???」
「沒關係,我來說。」李格非抬手壓住二人,只衝冰狼嘆了口氣,「當我還是個實習編輯的時候,是我當時的主編天天抽出時間帶我審稿,陪著我撐過來的。如果你覺得這是優待,你也可以來,我一起帶,一起教。」
冰狼扭頭低哼道:「哼,誰知道你在教什麼……」
「冰!!!狼!!!」小倉一怒而起,將本子一把甩了過去,「我瞧不起你!你就是……就是個壞人!老娘不幹了也要揍你!!!」
南極趕緊起身攔了過去:「別這樣……小倉老師別這樣……」
「氣死我了!」小倉使勁抓了抓頭沖泰山道,「泰總,我雖然拉胯,但絕對絕對不可能像冰狼說的那樣,我和主編全程都是在討論書和作者,沒有半句閒話。」
「嘁……」冰狼搖著頭道,「一天審三個小時的?沒聽說過有這麼閒的主編。」
「咳。」泰山默默放下了杯子,「冰狼啊,當年陪著實習編輯安西審稿的主編,正是我本人,我負責的告訴你,當年5個小時都是有過的。」
「……」冰狼當場啞口。
「都坐好,小倉你也坐。」泰山再次拿起保溫杯吹了吹,「這幾件事都是子虛烏有了,冰狼你還有什麼意見?」
「至少搶我手下作者的事千真萬確。」冰狼強打了口氣朝著李格非質問道,「玖木的事怎麼說?」
李格非不動聲色點了點頭:「我的確收回了冰狼對於玖木的權限。」
「總編您看!」冰狼當場指著李格非瞪向泰山,「這事兒總沒的說了吧!」
「你先別急。」泰山又沖李格非努了努嘴,「得有個原因吧?」
李格非抬了抬眼鏡,直視著前方道。
「我不怕責編犯錯,每個人的判斷都不可能100%精準,我也會犯錯。」
「但冰狼的行為已經是惡意毀人了。」
「讓正在連載的作者切書,逼有志寫文的作者放棄。」
「為了自己短暫的業績提振,斷絕了大量作者成長的機會。」
「具體到玖木這件事。」
「兩頭下套,一方面以我的名義,勸不願切書的作者切書,另一方面以作者的名義,假報作者堅持切書的意願。」
「即便不提對整個起航的危害,單看人品和職業道德,我也一定要出手了。」
「好!」冰狼振聲道,「先不論事實真假,你有自信說這些,至少已經承認私下攬我的作者了,對不對?」
話罷,他衝著南極和小倉道。
「看到了麼,這就是我們的主編,你辛辛苦苦帶出一個人,他不由分說就搶過去。」
南極只是低頭吃瓜。
小倉看也不看他。
李格非倒沒什麼情緒,只是有些難以理解地望向冰狼。
「是不是在你眼裡,人和人之間就只存在那種激烈的競爭關係?」
「不是你搶我的,就是我搶你的。」
「我李格非,就做不成一個好人了對吧?」
「不要說這些,你已經做出背地陰人那種事了。」冰狼猛一起身,扶在桌上沖泰山道,「總編,情況您都看到了,這一周我們組內會議也都是這種情境,從頭到尾都是李格非對我個人的打壓,從專業資源上到人格尊嚴上的打壓,這樣下去我的精神健康都很難保證,我請求立刻換組。」
「你先別急,別急。」泰山輕抿了一口燙茶,又吹了吹說道,「我先問問,格非說的那個情況,你兩頭耍猴的這個情況,成不成立?」
冰狼一咬牙。
想著玖木和李格非已經勾結在一起。
聊天記錄也都擺在那裡。
只得點頭。
「是這樣的總編。」
「玖木想要跨類型創作,事實上已經失敗了。」
「對大家最好的方式都是儘快切書回頭,重新拿起她擅長的題材。」
「但我清楚李格非的風格,他天真地認為每個作者,只要堅持就能成功。」
「因此,在一些細節上,我並沒有詳實說明。」
「這是我的工作方式,對公司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我承認我有錯誤。」
「但李格非身為主編,不打招呼地掐我手下的作者。」
「這一定是更嚴重的錯誤。」
「關於這一點我可以忍,我可以不去宣揚。」
「但未來真的無法與這位主編合作了。」
「我只請求換組,總編。」
冰狼一席話噴完,辦公室內卻並沒有什麼反應。
就連李格非本人也異常平靜。
「唉……」泰山搖了搖頭,放下茶杯,「就是說,你承認歪曲信息,誤導作者和主編了對吧?」
「是……但那是對李格非這類人的無奈之舉。」冰狼連連躬身道,「他掐我作者的事才是威脅整個編輯部的更嚴重的問題,總編。」
泰山往椅背上一靠:「好,我就問你,你說他掐你作者,你怎麼知道的?」
「這不是很明顯麼!」冰狼雙手一拍,「他不掐,他怎麼知道我和玖木的事?」
「是我告訴他的啊。」泰山憨憨點頭。
「???」冰狼滿臉寫滿了震驚。
「嗯,我告訴他的。」泰山更加敦實地點了點,「還有問題麼?」
「……不是……等等……」冰狼腳下有些不穩,顫顫退後,「總編您這樣……您這樣……」
「我聯繫了玖木,得知了情況,問詢的格非。」泰山兩手一攤,憨瞪著眼道,「我掐你作者了,你怎麼地?還嗶嗶麼?」
「………………」冰狼抬手在腦門上猛地一拍,「總編,您要搞我就直接說……」
「嗨。」泰山抬手一笑,拾起煙盒磕出了一支香菸,「我們簡單一些不好嗎?既然你非要聽複雜的,格非你說吧。」
「冰狼啊……」李格非搖著頭嘆道,「我負責任地告訴你,到現在為止,我與玖木一個字都沒說過,她恐怕都不知道我是誰。」
「???」冰狼呆張著嘴道,「怎麼可能?玖木那樣計算型的作者,都說出『要寫喜歡的作品』這種話了,除了你還有誰能把她洗腦成這樣?」
李格非誠懇道:「那你可真的高估我了,洗腦方面,你可是我的師父。」
「別扯了,你手下一個比一個發神經!」
「因為我們本來就神經啊。」
李格非說著,轉向了旁邊的南極和小倉。
「下面的話,是我決不妥協的執教風格。」
「同樣說給南極和小倉。」
「也說給泰總,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些決策。」
「我是一個沒什麼才華的人,自己早年寫書撲到了姥姥家了。」
「來起航也是跌跌撞撞,蹣跚學步。」
「正因我知自己不過如此,指導他人時才格外小心。」
「我不敢塑造作者,我也不配。」
「我只能做他身前的燈,身後的鞭。」
「做天上的雨,做地下的根。」
「如果他是馬,我不知道他會奔向何方。」
「我只管相信他,給他力量。」
「在他要栽跟頭的時候扶一把。」
「在他想跳脫的時候壓一下。」
「力所能及,僅此而已。」
「時至今日,算法已經很大程度取代了編輯的職能。」
「但這並不會讓我們失去存在的意義。」
「算法只是工具,將我們從日常繁雜的列表中解脫出來。」
「這樣才有時間去做一些事情。」
「一些只有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話罷,李格非起身拍了拍冰狼的肩。
「做個好人吧,世界不是你腦子裡那樣的。」
「你有病……」冰狼嚇得側身一退,「我管你說什麼,說什麼都不能掐我的作者。」
「哦!」泰山突然一轉顯示器,「來了來了,冰狼你自己看吧。」
「???」冰狼不解望去。
【大良扎妖人】
【《調整一周》】
【我沒寫好,但已經想到了寫好的辦法。】
【感謝以下朋友在這個過程中給與的幫助。】
【喵斯琪、野犬、愛吃魚……】
【後附野犬對於第九章的重寫。】
【我覺得不行。】
【但他拋骨頭棒子引玉成功了。】
【我喜歡,才是一個優秀故事成立的先決條件。】
【給我一周的時間,重新打造這個世界。】
【感謝願意理解、等待的朋友。】
【……】
【對了。】
【編輯冰狼審稿根本不看,剛上推薦幾個小時就勸我切書。】
【我已將他屏蔽,今後就算無編輯無推薦也無所謂。】
【也勸同行遠離。】
冰狼難以理解地看著這一段話。
所以……
讓她說出「我喜歡」什麼的人是……
野犬???
她不是……最瞧不上野犬的麼?
她他娘的不是……
自閉症麼?
哪兒來的朋友?!
未等冰狼有所反應,泰山已扭回了屏幕,對著後台工作系統一通操作。
「好了,你們組的事情說清楚了。」
「你要換組的事,我也批准了。」
「文河編輯組正好沒人了,你去吧。」
「文河?」冰狼兩眼一瞪。
誰都知道……這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組。
不帶書,且權限為零。
只負責接受編輯部的安排,假裝有這麼個組,維持歷史姿態罷了。
作為這個組的唯一編輯,其意義大約就像是一個紀念館看門的吧。
被調過去的人,不出意外都在三個月內離職了。
此時的冰狼,再望向泰山與李格非,已面露狠色。
原來如此……
老東西們早他媽商量好了……
他不作多言,當即轉身離去。
見他走了,南極和小倉也連忙告退。
小倉臨走不忘呼呼呼地晃著本子。
「教練……起航的光!」
「行了行了……」李格非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快回去做事。」
「做!!!」
待他們走了,李格非才拉來椅子坐到泰山跟前。
「無論如何,謝謝泰總的支持了。」
「操,這不得支持啊?」泰山叼煙一笑,「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說你跟冰狼只能留一個。你這老實人都急了,我選個毛啊!」
「嗨……確實不合適。」李格非揉頭道,「就當老實人發了個飆吧。」
「反正我已經支持到極限了。」泰山點著桌子道,「回頭再給你撥個人,半年內,你可得把五組拎起來。」
「之前不是說一兩年麼?」
「你的水平,半年足矣!」
……
另一邊,冰狼不聲不響地進了樓道。
確認四下無人後,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餵?」
「魏總麼?」
「我冰狼啊……起航的那個。」
「對對。」
「您上次說的事,我考慮好了。」
「當時說的條件不變吧?」
「對,一個精品作者5000,一個千訂1000。」
「行,我爭取多帶幾個。」
「人頭夠多的話,之前說的組長職位……」
「好,您等我消息吧,就這兩天。」
冰狼收了電話,舒了口氣,嘴一歪。
比誰狠?
緊接著,他快步回到工位。
編輯調動怎麼也要折騰幾天。
趁著這個窗口期,能拉走一個是一個。
他就此點開了作者後台,點下了屬於自己的「作者列表」。
【空】
「???」
冰狼眼兒一瞪,又點了一下。
還是【空】?
他隨即又點向本組作者聯繫方式。
【您沒有權限】
這麼快?!
冰狼大驚,忙打開QQ。
很多信息已經彈了出來。
【突然收到後台消息換編輯了,冰大離職了嗎?】
【恭祝冰狼高升!】
【小歐豆豆:好了,終於可以說了……冰狼我艹你馬!】
冰狼一陣恍惚。
李格非他……
一晚上都做了什麼?
不是昨天下班臨走時還笑得像個傻子一樣麼?
冰狼忙又點開了聯繫人列表,寫好文本後,一條條複製發了出去。
【我已入職中文書庫,那邊資源多,掙錢快,能給到千字50起,寫的好還有更多,機會就這兩天。】
將千訂以上的作者通通發過之後,已有不少人回了信息。
【跳槽就跳槽唄,這也太不體面了。】
【已轉告南極,等著吃官司吧。】
【你又群發的吧?我馬上都萬訂了,千字50逗狗呢?】
【不了,我太弱小了,沒有力量……還好抽到了新編輯,我永遠喜歡小倉!】
【小歐豆豆:???沒看見我剛艹了你的馬麼?NMSL?艹不到了?】
冰狼一陣頭暈腦脹,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有機會的回答。
【大歐尼桑:千字50?我可以嗎?】
【冰狼:沒問題的,你就照著現在這本寫就可以了,立刻寫出來發給我,1小時內審完,合格了立刻做合同。】
【大歐尼桑:中文書庫是嗎?】
【冰狼:對對對。】
【大歐尼桑:那我試試?】
【冰狼:好啊!】
【大歐尼桑:但我有個條件。】
【冰狼:說。】
【大歐尼桑:能不讓我……艹你的馬啊!】
【大歐尼桑:哈哈哈還是我,我的馬甲!】
【大歐尼桑:這麼明顯都沒看出來?】
【大歐尼桑:你他媽坑了我兩個號,我就艹你的馬!】
【大歐尼桑:群發?就會群發?群發啥呢?艹馬邀請函?】
【大歐尼桑:好好好!既然你誠心邀請,我代表,哦不,我帶領所有作者艹你的馬!】
【大歐尼桑:說話啊!醬爆知道麼?跟他噴一宿我都不虛的,來啊!】
「啊啊啊……」冰狼一把扔掉鍵盤狂砸起來。
哐哐哐哐哐哐!!!
人事和法務的人本來已經過來了,但見這個樣子,不得不……
又呼叫了安保的人。
待他冷靜下來後,法務人員才在安保人員的保護下往前湊了湊。
「那個……」
「泰總讓我來處理一下……」
「你這邊觸發了不少協議……」
「但還沒造成嚴重後果。」
「兩條路哦……」
「立刻辭職並停止嚴重違約。」
「或者我們起訴。」
「下面人事的來說吧……」
「那個……你別這麼看我……」
「算了,還是安保的大哥來吧。」
冰狼在眾人的注視下,咧著嘴撂下鍵盤,拎起了外套。
起身後,第一時間瞄向了辦公室門前,神色頗為擔憂的李格非。
抬手伸了個大拇指。
而後摘了工牌往地上一扔,就此離去。
南極和小倉湊在李格非身旁,也是慌得不輕。
南極眼見著冰狼扔掉工牌出了門,沉聲一嘆:「唉……我以為你讓我們提前給作者打預防針有些多餘……誰知道他真能做出這種事……」
「這個人……童年一定很不快樂吧……」小倉又趕緊搖了搖頭,強行振聲道,「教練!起航滴神!」
李格非卻並沒有笑。
對不起了,孩子。
沒能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