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436. 殞命之舞

  狄狛手下自行進行版本疊代的衝鋒隊到最後有著這樣的論點。

  人體已經和純自然之物的「身體」具備了差異，這就是文明演化的後果。

  這具軀殼，對應的不是真正的人，而是被異化了的「人口」。

  功能性的，生產性的血肉，已經取代了自然唯物角度的人體。

  人是生產者，也是被生產的產品，人操作機器，機器也在塑造操作著機器的人。

  人類是無法從這種陷阱中脫離出來的。

  唯一的解決方法，只有一些荒謬之舉。

  但在格曼的身上。

  這並不管用。

  不是暗示。

  也並非能力。

  就連是超凡力量都不是。

  只是湧現。

  超越3的事物。

  轉眼間。

  格曼已經變成，自然唯物角度的人。

  儘管看上去並沒有太大差異，只是褪下了他所有的機械外殼，手臂上長出了為切宰野獸螳螂似的骨質剃刀。

  遠古的基因。

  憤怒，腎上腺素，戰鬥本能。

  還有恐懼。

  純粹為搏殺到制霸生物鏈頂端而造就的肉體，那是另一種的演化方式，一種歸順於原初混沌的演化。

  就像刑房內一個沒有謊言的無罪者。

  沒有絲毫紕漏和破綻。

  只是自然之物。

  格曼已經放棄了思考，將命運交付於。

  原初混沌。

  砰砰砰……

  冥王繼續用槍械射擊而去，即使是機槍的射擊，也能做到彈無虛發。

  是的。

  儘管格曼的名頭再怎麼唬人，一切能力在面前都被湮滅，無論那感知力，那壓迫力，多麼的強大。

  現在更是褪下了機械外殼，只是血肉之軀。

  冥王接下來不需要射中很多槍。

  只需要一顆子彈。

  決定性的……

  又快又准足以奪走他性命的一顆子彈。

  漫天風雪中。

  冥王朝著格曼快速而精準的傾瀉著機槍彈藥，彈殼瘋狂褪出，清脆聲不絕於耳，槍口都已經燒成猩紅。

  但是霎時間。

  失效了。

  冥王的戰鬥經驗完全失效，完全無法判斷這純自然之物的預期動作，他失去了那立於未來的優勢。

  仿佛這個生物和石頭沒有什麼兩樣，只是朦朧的世界背景，自然本身。

  是……

  宇宙縮影。

  什麼也判斷不到。

  反而。

  在湧現中。

  自然的軌跡，洞察無遺，格曼誇張的身體躲開所有冥王傾瀉而來的所有子彈，以一種生物最高上限的速度左右移位，關節韌性足以扭曲到反生物的範疇，同時以一種幾乎傾斜地面四十多度的俯衝式跑姿向著冥王狂襲而來。

  以那種速度。

  要不了五秒，就可以抵達幾乎是巨型運輸船甲板上一百多米開外的控制室，以最利落的方式把冥王宰掉。

  儘管盧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冥王已經處於劣勢，片刻之間，從彈無虛發，到現在一發子彈也命中不了。

  本來處於狂喜的他心境一下子跌至深淵之底。

  冥王……

  要被宰掉了。

  他立刻支援著冥王，以極快速度填充來復槍彈藥向著格曼開火。

  但那具人體。

  詭譎到無以復加。

  比之前用鋼鐵外殼來抵禦子彈還要更甚恐怖，是關節一百八十度反向扭曲，肉體反應般躲開子彈，再瞬間扭轉回去。

  是一頭只為在生物鏈地獄搏殺而生的，混沌生物。

  眼看格曼已經逼近控制室，根本不從階梯走上去，而是直接攀附在控制室外部幕牆，極速的縱跳攀爬，立刻就能斬下冥王的腦袋。

  一時間。

  由於這種情形完全顛覆了冥王的認知，一下將他打回原形，只是一個戰鬥素質比較高的普通人，對這混沌生物產生了無邊的恐懼，沒有任何一種方式能夠擊倒它。

  因為它是宇宙的縮影，純粹的自在之物，深淵的化身。

  就像每個人到最後都會死一樣。

  是一種徹底的。

  不可名狀的自然。

  格曼已經跳上了控制室露台，下一秒剃刀就要將冥王斬首。

  盧卡深嘶一口氣。

  所有一切都到此為止了麼？

  就在此時。

  「是我勝利了！」

  冥王。

  已經預見到了未來！

  即使讀取指令已經完全失效。

  但他。

  的的確確已經預見了未來。

  格曼完全近身，剃刀斬向冥王的肩頸，整具肉體恍惚得出現殘影，在近身作戰里，是比子彈還要快的速度。

  眼看一切就此終結。

  所有人都會在格曼接下來的屠戮中全軍覆沒，SCT取得最終勝利。

  然而。

  冥王沒有任何閃避，即使他能夠做到，他不退反進。

  迎著剃刀向前沖了幾步，格曼的斬擊角度判斷誤差令他沒被斬首，但剃刀也順著肩頸生生劃爛貫穿下去，砍碎了肩胛骨，爆裂了心臟，翻攪著所有器官。

  冥王已經必死無疑。

  自然捕捉到了一切。

  唯獨沒有捕捉到。

  「人類的癲狂」。

  冥王已經完全貼近格曼，手槍槍口頂著格曼下巴，砰！

  打爆了格曼的下顎，血肉橫飛。

  但這還沒完。

  緊緊向上方頂著格曼的口腔上顎，砰！

  從顱骨內部，打爆了這怪物的大腦。

  撲通一聲。

  格曼重重砸在地上，流成一灘血泊。

  已經死了。

  在呼嘯的風雪中，被開膛破肚的冥王癱坐在地上，身體的大創口流出血腥的內容物，慘不忍睹，還能看見一片肺葉在隱隱收縮。

  到最後。

  殺掉作戰目錄第一位的不是任何此世的超絕之人。

  只是一個被時代所遺棄的。

  普通人類。

  盧卡走上前來，目光平靜，開始兌現他的承諾。

  「如果人犯了罪，那麼他可以殺掉一個逍遙法外的惡人，來替他而死，完成救贖。」

  「你殺掉了這個人，這個叫做格曼的人。」

  「已經遠超於此了。」

  「安心上路吧。」

  盧卡完全沒意識到瀕死的冥王眼皮在抽搐。

  因為死前的最後景象竟然是一個駝背中年男在說毫無營養的廢話，這太可悲了。

  突然感覺有些冷啊，他這樣想著。

  冥王殘缺的肺葉微弱收縮著，只是用最後的力量，手指痙攣顫抖的伸出，把說多說幾句遺言的力氣都給用掉，他想要豎起中指，但還是失敗了。

  最後只是這樣說道。

  「這打發不了我……」

  由於心臟爆碎，大腦供血完全停止，他嘴唇最後微弱的張著。

  「正確……」

  「步……驟……」

  「根除……」

  終於。

  冥王殺掉了無數次在夢中追擊他的恐怖機器人。

  失去了所有生命體徵。

  脫離了這無邊噩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