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林安踏著夕陽餘暉回到家中。林修也早就回來了。
林修坐在昏黃的燭光下左手拿著一本不知名的書,右手慢慢翻動,林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沉浸其中的林修。
林安小跑到林修近前「爺爺,您回來啦」
林修放下書,抬頭微笑道「回來了,你去哪裡玩耍了?」
老瘋子的事情還是先不要告訴爺爺了吧!畢竟自己行不行還是沒影的事呢,況且一心想讓自己讀書的爺爺或許會阻止自己,就先不說了吧!
打定主意的林安說道「和孫前山出去玩去了,沒耽擱學習,爺爺我保證」。
望著一臉純真給自己作保的林安,林修啞然失笑道「你這般年紀最愛玩耍,須知學不可一日有廢」
林修稍微提點了兩句,話鋒一轉「快來吃你最愛吃的荷葉包雞」。以前總是在路上,現在有了落腳處,境遇已經大有不同,適可而止的滿足這孩子的小小口好,是每個大人的初心。自己也永遠忘不了小林安第一次吃到荷葉包雞的那個雀躍的神情。
那是爺倆逃難到中洲和北洲交界的奉城,在一戶賣荷葉包雞的店前,餓的前胸帖後背的爺倆渾渾噩噩的站住了,雙腿不聽使喚的走向了店裡,只是出於本能的被香氣所引,好心的店家看二人可憐,拿了一盤別人吃剩下的荷葉包雞給林修,林修把上邊僅剩不多的肉撕下來給林安吃,自己則嚼碎那不甚粗壯的雞骨頭下肚,林安後來把那爺爺沒吃的雞骨頭用布包裹起來,當做自己的零食,餓了就拿出來啃兩口,一直吃了很久。這一件事林修真的真的忘不掉。
看著爺爺從油布包里拿出來自己最愛吃的荷葉包雞,林安歡呼雀躍,爺孫倆人就著昏暗的燭光吃了起來。
明月高懸,複習完功課的林安伺候好林修就寢,自己回到隔壁的房間,盤膝坐在自己的床上,按照老瘋子的指點手掐「定」字手勢,緊閉雙眼。
入定約莫一個時辰,林安只感覺到雙腿酸麻,後背僵直,實在堅持不住了只能放棄,平躺在床上緩解身體的不適,腦海當中卻在天人交戰。
「明明已經按照老瘋子的教授法門嘗試從第一步開始感受外界元氣所在,怎麼自己只能感覺到身體上的乏累,絲毫感覺不到老瘋子所說的元氣呢?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隨即仔細回想老瘋子今天白天的一系列話語「無上妙法會通玄,玄黃天地涌金蓮。自然變化隨空寂,真如本性誦莊嚴。.........」口訣沒錯啊?腦海之中又仔細回想了一遍老瘋子演示法訣的手勢,也沒發現自己做的和老瘋子做的有什麼不一樣,問題到底出在哪呢?
迷糊的林安只能一遍一遍的嘗試理解《元經》的口訣。
「無上妙法會通玄,這句說的是法訣精妙可以溝通元氣的玄妙」
「玄黃天地涌金蓮,這句說的是自身溝通元氣之後這天地自然會湧現源源不斷的元氣」
「自然變化隨空寂,這句說的是這世上之事物不論怎麼變化都是不斷衍生伴隨著不斷湮滅,亦如輪迴之意」
「真如本性誦莊嚴,這句說的是只有明白真和本性之間的聯繫,才能找到自己的道」
「那這變化和真和本性到底有什麼關係呢?又互相指的是麼?」
「變化就是動,動,動,動.....對了風動心動」靈光乍現的林安一骨碌坐了起來,手指相互摩挲。
「本性又指的是什麼?性格?個性?品性?性狀?到底是什麼?性是什麼?對了個人身上體現的種種外在形式都是由心而發,心裡如何想,則就會怎麼去做,那麼性也就表現出來了,本性就是本心,還是回歸到風動和心動的關係,風動心不動,心動風不動,心動風動,哈哈哈哈是了是了,由心而發,由心而動,由心而不動,這就是真,我明白了,原來老瘋子從試測我二人法性開始就已經開始教授方法了」
一系列通篇的回悟,林安終於明白了《元經》的第一步關鍵訣竅,隨即盤膝掐訣做老僧入定狀。
慢慢的感受著周圍的變化,此刻用心感受是心在主動,也是心在動,那麼外界事物就可動可不動,但因為心動所以更切合的是找到那些動的元氣,再引導入身就符合本真了。
開啟五官感受外界所有不動的、未曾變化的事物,院裡的水井未動,草木未動,月光未動.......慢慢的林安感受到了那些未動的事物,越來越多,那些臨近的事物當中慢慢逸散出星星點點的不可視物質,仿佛有一根根絲線拉著它們向著林安慢慢聚攏而來,就在這樣奇妙的狀態之中,林安身上絲毫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酸澀感,單薄的身體也絲毫未覺寒冷,就這樣望舒入沉,扶光漸現,屬於林安一生不同尋常的乾元四百零二十三年初春的一夜過去了,那個男人,睜開了眼。
雞叫三聲,林安緩緩睜開眼眸,一抹微不可察青光乍現,忽又消失不見,散功的林安跳下床,伸展一下四肢,背著雙手走到窗邊,推開窗,望著朝陽東升,絲毫未覺寒冷,緩緩回想這一夜,其實他也並未覺得自己有什麼突破,只是覺得身體的變化很舒服,很奇妙。還是要去問問老瘋子,自己通過這次初試,發現《元經》晦澀難懂的法訣還是有很多不懂之處,雖然悟通了引氣入體的關卡但是林安也不知道對不對,萬一弄錯了出現什麼壞的結果,自己可是還有爺爺要照顧的,還是要去求教一番。
打定主意的林安聽到隔壁林修翻身的聲音,回過神趕緊去廚房燒水給爺爺洗漱泡茶用,林修早起泡茶這個習慣林安可是從小見到大,不論何時何地何樣差的條件,只要情況允許,林修都會早晨起來泡一杯,有時候甚至找一點可以使用的野草樹葉當做茶葉,也要滿足那個長久隨身的習慣,林安在林修的影響下也有了這種習慣。
不多久林安備置妥當,林修也起身了,兩人收拾妥當,坐在堂廳閒聊,等待過來上課的孫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