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
這時聞大年步履焦急地走過來說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呵呵,著急了吧!老頭子,你想堵住我的嘴,就把銀子給我拿出來!」柳氏扶著旁邊的椅子,緩緩站起來,許是剛剛跪的時間太久,中途還摔了兩次。
她的目光就沒有從聞大年的臉上移開過,嘴角掛著志在必得的笑容。
聞大年胸口起伏,喘著粗氣,卻沒有任何動作。
聞溪從未在聞大年的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既憤怒又驚懼。
柳氏的話,到底哪裡觸怒了他的神經?
「把話說清楚。」聞溪沉聲道。
「哼,說清楚?誰給我銀子,我就跟誰說清楚!聞老頭,你到底是想讓我說清楚還是不要說清楚?」柳氏走到聞大年面前,狂笑了幾聲道:「十幾年前我就跟你說過,想堵住我的嘴,就把銀子拿出來。」
十幾年前?
周圍的人也是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這柳氏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聞大年沒有說話,只是臉色越來越沉,看著柳氏的目光也變得十分危險。
聞溪敏銳地察覺到,聞大年竟對柳氏起了殺心。
到底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能讓一貫平心靜氣的祖父發這麼大的火。
而且用餘光看去,聞家人除了聞濤,都有些驚慌之色,就連剛剛還想給林強求情的林慧,也緊張地看著柳氏,手指狠狠地抓著門邊。
「溪兒,跟爹回去,不聽這個瘋婦在這裡胡言亂語。」
「對,溪兒,好孩子,你先進去。」劉氏都開始勸她。
這讓她更加好奇,她對著聞家人搖搖頭,果斷轉身。
「你要銀子,也要看你的消息值不值二百兩。」聞溪走到柳氏身邊,用僅能讓彼此聽到的聲音說:「聞家的銀子都在我這裡,你就算逼迫祖父,他也拿不出二百兩給你,甚至,二兩都沒有。」
柳氏轉身看向聞溪,冷笑道:「看不到銀子,就別想讓我張口。」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就算了,我呢,也不是很想知道,至於你那寶貝兒子,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反正沒有銀子贖他,頂多就是被打斷胳膊腿,再毀個容送去沿街乞討罷了,不會真的要他性命的。」聞溪在柳氏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在鎮上總是聽人說起,鎮上賭場和一家叫什麼天祥樓的老闆是一個人,也許舅母你日後可以在那裡見到你兒子。」
天祥樓?
那是鎮上有名的養小倌的地方。
東辰民風還算開放,所以養小倌也不是什麼隱秘。
柳氏一聽,原本高昂的氣焰瞬間啞火。
她今日是為了銀子來的,絕不是為了吵架。
誰能給她銀子,她就聽誰的。
聞大年雙拳緊握,蒼老的手上血管都崩了起來。
柳氏剛想開口,聞大年就搶先一步說道:「聞溪,跟我進來。」
這是聞大年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
聞溪也是一愣。
柳氏見狀,死死拉住聞溪胳膊:「我都告訴你,你給我銀子!我什麼都說!」
看來聞大年是打算親自跟她說清楚。
既然如此,她就沒有必要在跟這個女人糾纏了吧!
聞溪用暗勁,直接將柳氏的手甩開:「不必了,我現在是真的不想知道。」
說罷,聞溪抬腳就往宅子裡走。
這時,柳氏大聲喊道:「聞溪,你這個野種!你根本不是聞家的孩子!是聞大年在外面撿回來的!」
聞溪的腳步頓住,回頭看向這個在她門口發瘋的女人,一字一句道:「你再說一遍!」
她再看向聞大年時,發現他的身影也頓住了,便知柳氏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再說多少遍都是一樣的。」她用手指著聞溪的鼻子,嘲諷道:「你有銀子又怎麼樣?你在這大牛村里最富裕又怎麼樣?你只是一個野種!」
周圍的人聽完,也被這個消息轟的外焦里嫩。
聞溪出生便是在聞家,怎麼會是野種?
聞家滿月酒那日,他們還來吃過酒,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誰見了不說一句可愛?
再看如今,小娃娃長成大姑娘,也是標緻的很,只是······
眾人都發現了一個事情,聞溪確實跟聞家人長得一點都不像。
聞家人的眼睛都不大,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單眼皮,聞溪卻是大眼睛,眼尾處還長了一顆淚痣。
這完全跟聞家人沒有關係。
「天啊!這聞溪竟不是聞家的孩子!」
「是啊,這不說還真沒有仔細看過,現在看來,長得真是不像。」
「你看那聞濤,就像跟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
之前聞家窮的叮噹響,吃了上頓沒下頓,各個餓的面黃肌瘦,根本看不出本來的模樣,如今不同了,吃的好了,也長開了。
尤其聞溪,粉雕玉琢的像是個瓷娃娃。
「林慧當時難產,生下的孩子當場就沒了氣兒,結果當天晚上,聞大年就把你抱回來了!不只是撿的還是偷的!」柳氏指著聞家人,挨個說道:「就你們還有臉說我們是吸血鬼,你們又是什麼好東西?偷別人家的孩子,讓她來養活你們!你們又高貴到哪裡去了!」
聞溪直直地看著柳氏說道:「那又如何?」
嗯?那又如何?
柳氏本能地噎住:「什麼?」
「我說,即便我是撿來的,那又如何?聞家將我養大,從未苛待過我,若不是親生的,那我更要孝順才是。」
聞大年雖依然背對著聞溪,但是他的肩頭卻在微微發顫。
剛剛一直攥著的拳頭緩緩鬆開。
側頭對聞溪說:「隨我進來。」
「是。」聞溪從懷裡拿出二兩銀子,扔在柳氏腳邊:「看在你如此賣力表演的份上,這二兩銀子就送你了,不用還。」
說罷,腳步堅定地轉身離開。
任憑柳氏在後面如何呼喊,她都沒有停下一步。
聞溪跟著聞大年來到房間。
「祖父。」
聞大年看了她半晌說道:「柳氏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是你祖父,也不配做你祖父。」
他拿出一個非常舊的盒子,遞給她:「我不知道你父母的身份,當時我在山上打獵,受了很重的傷,是你親生爹娘救了我,後來再遇到的時候,他們抱著剛剛出生你正在躲避仇家的追殺,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將你託付給了我,這個是當時一併交予我的,應該是能證明你身世的東西,只不過我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