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Newman的格局

  第336章 Newman的格局

  周新感到一陣無語,你這不是想讓我用我的信譽幫你們的錯誤買單嗎?這不是在逗我呢?

  難道我還要幫你站出來說,伯納德沒問題,還要麻煩我來幫伱想一個理由?

  別說周新有上帝視角,知道麥道夫對沖基金是龐氏騙局,哪怕他不知道,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消耗自己的信譽來幫別人。

  隨著百度在麥道夫這個坑裡越陷越深,新興投資已經把百度的股票賣的差不多了,手上就剩下一點微不足道的股份。

  因為周新算是百度最早的投資者,加上周新在矽谷的聲望,百度還是給他留了一個董事會席位。

  即便如此,周新都不可能站出來幫百度發聲。

  當然火蔓延到NewPay上,周新被大量@,周新不會直接說麥道夫是騙子,因為現在沒有任何證據。

  周新還是想說兩句:「我不知道麥道夫對沖基金是怎麼回事,NewPay之所以不和麥道夫合作,是因為麥道夫的理財產品給的利率太高了。」

  周新發完後,又發了個圖片長圖:

  「我發現短微博沒辦法把事情講清楚,鑑於對沖類基金、次級抵押貸款、房地產投資信託這一系列的理財產品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我想和大家講講我的想法。

  首先是為什麼NewPay不和麥道夫合作。前面那條短微博發出去之後,大家可能會產生誤解,認為麥道夫的利率過高,這不正常。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NewPay不僅僅不和麥道夫合作,我們不和所有利率在5%以上的理財產品合作,NewPay的金融產品服務團隊會對每一款要登陸NewPay渠道的理財產品進行充分的背景調查和風險分析。

  我們暫時只開放中低風險的理財產品,NewPay需要確認每一款理財產品的底層資產,它的風險係數是在可控範圍內。

  麥道夫對沖基金是因為不符合NewPay的經營策略,所以我們不和麥道夫合作。

  現在就是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我和彼得會為NewPay理財渠道定下這樣的經營策略?在網際網路金融創新上一向表現激進的NewPay會在理財渠道上表現得如此保守?

  這個問題在NewPay內部董事會上,很多董事會成員都問過我,我是這樣回答他們的,因為NewPay的用戶基數太大,我們面對的是全美的用戶。

  這些用戶,他們缺乏對理財產品的風險識別能力,即便標識了高風險,只要宣傳做的足夠好,他們會做出盲目的決策,一旦出現意外,他們將為意外買單。

  比如說某款金融產品由著名金融機構發行,聲稱利率大概率超過8%,像最近破產的那兩家對沖基金。

  缺乏風險識別能力的用戶只會看到8%的收益,只會看到大概率,而不會注意到風險。

  NewPay是一家網際網路金融機構,同時我們更加要承擔起責任,由NewPay來幫大家儘可能隔絕風險。

  最後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是不是金融危機,會不會造成世紀之交的時候那麼大的影響,我認為會。」

  這篇長微博發出後,大量惴惴不安的投資者,尤其是在過去因為網際網路渠道購買金融產品,而損失本金的投資者,給予了NewPay和周新極高的評價。

  那兩家破產的對沖基金,同樣在網際網路渠道上發售過他們的產品,並且也有不少投資者買了。

  「還是得看Newman,這覺悟不是其他企業管理者能比的。」

  「社會責任感這東西說起來輕飄飄的,很多企業都說自己要承擔社會責任感,但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呢?

  Newman這麼多年能在矽谷屹立不倒,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都無可挑剔。」

  當彼得·蒂爾不願意和麥道夫合作之後,周新在離開矽谷前就和彼得定下了這樣的戰略方向,一直以來NewPay對於理財渠道的產品都是嚴格管控的狀態。

  以至於這塊的市場份額做得很一般,無論是營收還是利潤甚至還不如X.com。

  至於微信支付,微信支付更是只上了一款類似餘額寶的貨幣基金。

  微信支付還好,背後的騰訊周新有絕對的控制權。

  NewPay則不然,為了擴張,NewPay引進了太多股東,而銷售理財產品是電子支付公司來錢最快的方式。

  這也導致NewPay的穩健經營策略一直被詬病,要不是採取A/B股的架構,周新早就被董事會給架空了。

  至於為什麼設置5%的線,是因為如果沒有限制,即便有彼得和他持有同樣的意見,風險管控部門也可能私下搞事。

  百度之所以和麥道夫深度綁定,和喬治·雷耶斯私下收了麥道夫的好處有著直接關係。

  而NewPay設置的線,決定了金融機構們沒有動力去收買NewPay的風險管控部門。

  5%的線,也意味著金融機構的底層資產有著嚴格控制。

  周新公開回應後,該微博迅速在全球的輿論界傳播開來,大家都有不同的解讀。

  專業人士和普羅大眾們關注的是周新的最後一句話,他認為金融危機將要到來,會比2000年那次納斯達克泡沫破裂還要更加嚴重。

  業內人士就沒有敢說周新不懂金融的。

  在世紀之交時,新興投資提前預判,大量購買標普500工業指數成分股的操作,後來在業內被曝出來,華爾街認為這是神來之筆。

  隨著新興投資的規模越來越大,這家以管理周新旗下財富為主的投資機構,在2006年開始大量拋售股票,轉而購買黃金和長期國債,讓華爾街的金融機構們意識到周新不僅是這麼認為的,而且也是這麼做的。

  老實說,大家都知道危機要來,但是危機多嚴重,什麼形勢,沒人能預判。

  大量購買黃金這個行為,證明了周新預判將會非常不樂觀。

  而購買了麥道夫為主的高收益理財產品的投資者,則開始關心起他們購買的理財產品底層資產到底是什麼。

  有沒有最近頻頻暴雷的次貸產品。

  「我作為業內人士,我在離開高盛以前代表高盛,出任過NewPay的董事會代表,我可以給大家一個我們當時內部估計的數字。

  一百億,每年因為拒絕那些給予高昂佣金的金融機構,NewPay要損失一百億美元。」約翰·塞恩發表微博說。

  他之前是高盛的總裁,現在跳到美林證券擔任CEO,他之前一直詬病NewPay在理財產品上的保守。

  他的發言進一步佐證了周新的格局和操守。

  周新的言論進一步帶動了股票市場的暴跌,阿美利肯和華國的股市都創下千禧年以來最大單日跌幅。

  周新的微博就像是吹響了資本市場暴跌的號角一樣,股票市場的寒氣進一步傳導到其他資本市場,股票市場暴跌進一步導致投資者對對沖基金更加懷疑了。

  來自阿美利肯乃至全球各地的投資者正在包圍麥道夫對沖基金和百度的總部,他們要求麥道夫透露底層資產,透露具體的資金情況。

  對沖基金的盈利模式在於模型,你同時做多和做空,來保證收益。簡單來說,你不可能完全一半做空,一半做多,還是會有偏向性,你做空多於做多,然後市場又暴跌,那你會有一個很可觀的收益。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有一類猜第二天股票指數漲跌的基金,股票指數漲的話,A基金的收益是7%,股票指數跌,A基金的收益是2%,這算是很簡單的對沖基金案例。

  麥道夫能長期保持在12%以上,那需要他絕大多數時間都把握住了股票市場的漲跌。

  更重要的在於,他管理的資產規模高達6000億美元,在股市暴跌的情況下,他要賺取年化12%的收益,只有做空,做空是要有對手盤的,也就是說他賺這麼多,意味著和他做對手盤的公司得虧720億美元。

  有資格和麥道夫對沖基金做對手盤的公司也就那麼多,購買麥道夫理財產品的人不乏金融從業人士和專業機構。

  原時空那幫金融機構,金門資產管理公司、西班牙桑坦德銀行、滙豐集團、法國巴黎銀行、野村證券等等,因此在股市暴跌之後,大家都開始打聽,麥道夫有沒有做空。

  結果就是,沒人知道麥道夫有和哪家金融機構做空,明面上的消息沒有,私下消息同樣沒有。

  「Newman,你不應該站出來說這些的。」亨利通過跨國電話向周新表達他的不滿。

  亨利是亨利保爾森,他已經從高盛跑到Nash政府擔任財政部長了,前年才來,幹了一年多就遇上史無前例的巨坑。

  周新說:「亨利,你懂我的,我是個好人,我想告訴人們一點真相,哪怕只是一點。

  正如我微博中說的那樣,普通人缺乏風險意識和風險識別能力,即便身處金融危機中,也還是抱有幻想,或者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認識世界。

  精英們把普通人的血肉當成自己過冬的食物,通過點亮火柴來讓普通人對寒冬產生錯覺,我只不過把現在是冬天給說了出來。

  這並沒有錯。」

  周新很坦誠,他很長一段時間看不慣這種行為,因為他也是靠著學習變得富有。

  但富有後,這種富有也不過是讓他變成了所謂的中產階級,實際上掌握的社會資源極其有限。因為創業踩中了時代風口,身邊來往的不乏「上層人士」。

  從這些「上層人士」的溝通中,周新知道這些人和普通人雖然還是同一個物種,但掌握的資源讓他們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壁壘。

  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動上層的利益如同奪取他們的生命,改變底層的觀念如同掘他們的祖墳,而底層的觀念正是上層財富的來源,試圖說透這一切的人,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上層通過種種手段來蒙蔽底層的認知,進入到自媒體時代後,不乏窺探到世界真相的人以及上層的個體把這些真相透露給底層。

  周新現在就在試圖扮演這個角色。

  因為隔著電話,周新並不知道亨利在白宮一臉疲憊的樣子,和他在高盛的時候比起來至少老了十歲。

  「Newman,你告訴底層現在我們正處於金融危機當中,這並不能幫他們做出正確的決定,反而會讓他們徒增煩惱。」

  周新問:「亨利,老實說現在是不是正在危機當中?」

  亨利回答道:「是。」

  他知道他和周新是處於同一個階層,大家的信息是共享的,他不可能說瞎話,這是不尊重對方也是不尊重自己。

  周新說:「我不過是把事實說出來,我不需要在乎他們知道後是不是會徒增煩惱。

  我知道你的意思,絕大多數普通人,沒有割肉的決心,他們即便知道現在是金融危機,也不會立刻拋售股票,而是會抱有幻想。

  能做到行動和認知一致的人太少。但這不是我們要掩飾現實的理由,危機已經前所未有的嚴重,我們需要做的是面對危機。」

  亨利嘆氣:「你說的沒錯,但是民眾知道越多,他們有可能會產生一些過激行為,進而影響到我們的救市計劃。

  而且你已經影響到相當一部分投資者,正在想方設法的贖回他們購買的理財產品,市面上的流動性將進一步緊縮。」

  周新笑道:「看來我的話還是有作用。」

  亨利繼續說:「尤其是麥道夫,我們有理由懷疑,麥道夫對沖基金是一項史無前例規模的龐氏騙局。

  根據聯邦金融監管機構的調查,麥道夫一直到2004年以前,他旗下的對沖基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操作,他只是單純的把錢存在銀行,然後靠本金去給投資者兌付所謂的收益。

  這套龐氏騙局被他維繫了二十年,而網際網路金融的出現,幫助他將龐氏騙局的規模再度擴大了十倍,這太可怕了。

  這將是前所未有的危機。

  我們需要時間來處理這一危機,你的言論讓我們沒有時間了。」亨利保爾森的語氣充滿了沮喪。

  如此大的泡沫,不知道會引發多麼嚴重的後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