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到春和扶住他胳膊的手僵了一下。【Google搜索】
小齊子低聲道:「春和,你要是恨我,我一句話沒有,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但是我現在……」
他頓了頓,苦笑:「我還要儘快養傷,就像你擔心大小姐一樣,我也很擔心殿下,我們都有要效忠的人,待萬事已定,要殺要剮,任你處置。」
春和沒有說話,他也不敢抬頭看她,生怕看見讓她眼底的恨意和眼淚。
許久,春和忽然輕聲道:我恨你什麼,你幾乎折掉你的信命,也要救如故,小齊子,我該謝謝你……我們夫妻欠了你的,這輩子都還不了吧?」
小齊子一愣,抬起頭,卻看見春和語氣那麼平靜,可柔美的面孔上已經都是眼淚。
她抬手擦掉眼淚,甚至試圖艱難地露出笑容來:「你能給我講講他最後的時候嗎,我想聽,我的男人是英雄。」
「我不難過……打仗,總有人犧牲的,我自己也算從小就在戰場呆過的了,所以我有心理準備……的。」
從小她和景明就輪流在戰場上呆過,打過仗,歷練過。
「戰場那種地方就是上一刻對你說笑,討論打完了吃什麼的兄弟,下刻他腦袋就變成了兩半,所以我有準備的,只是沒有想到那麼快……不……我應該想到的……如故啊……他作戰勇猛……難免遇到危險……」
春和平靜地喃喃自語,可小齊子卻看得見她眼裡的空洞和茫然。
就像一個曾經努力構建的夢,被現實打得稀碎。
可失去自己夢的姑娘卻還徒勞地捧著碎片埋葬,一邊流淚一邊喃喃自語她早該知道她沒資格做夢。
小齊子心裡像被刀子戳了一下,忍不住顫抖地伸手握住她的發抖的手,哭著道——
「春和,春和,你別這樣,我會怕……你不是還要我跟你說周大哥的事麼?」
有些悲傷壓抑久了,就以為沒有了,其實不是。
在某些時間節點,也許只是聞見一種熟悉的味道,也許只是看見了下一場雨,甚至只是風吹起。
忽然觸動心底的琴弦,然後悲傷就無聲息地席捲而來。
春和淚流滿面,終於慢慢坐下來:「我沒事,跟我說說吧……我聽著。」
小齊子看著春和坐了下來,他也跟著慢慢坐在床上,想要下床。
春和卻給他拿了個枕頭靠在腰後,喑啞地道:「你既不願躺著,那就至少靠著,別讓姐姐我說第二遍。」
小齊子愣了一下,點點頭,靠著身後的枕頭。
他摸了一塊帕子,小心地遞給春和:「給你……」
春和接過來,擦了下淚,也給他遞了藥茶:「喝完了……」
小齊子接過藥茶,喝了一口,稍微緩和下心情,才把一隻精巧的赤金雕刻的螞蚱配飾交給了春和。
他輕聲道:「如故大哥確實是個英雄……」
小齊子給她慢慢地說了那天的大部分事情,也隱去了許多兇險的地方。
春和聽他說著,卻紅著眼睛看窗外,看向天空外的浮雲。
她在來找小齊子之前,一直都懷抱著最後的一點希望的——
其實,如故沒死,他是真的需要去外有神醫的醫館。
可,現在她知道了,那那打仗間隙給她編工藝小螞蚱的男人,那個會給她弄兩隻精巧黃金小螞蚱代替鴛鴦的漢子……
是真的死了。
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走到』相敬如賓『,走到開府封爵,走到他是有著有些幾房妾室的大將軍,她是端重老成子孫滿堂的誥命夫人時。
他走了。
就好像,她曾經構想的』理想『在這一刻,在他最愛她的時候,在他們之間沒有其他人的時候。
他走的那天,騎在馬背上,朝著她揮了揮手,爽朗地笑了笑:「春和,我走了!」
然後,他就這麼策馬帶人遠去,消失在遠處,隱入塵煙。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在人間雪滿頭……
看著春和沒有什麼表情地看著窗外,只是眼淚無聲地滑落。
小齊子在說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說到周如故的遺言時……
竟然有一瞬間,不想把周如故最後那一句——「我下輩子還找她」說與她聽。
這輩子周如故已經是她的夫君了,可不可以,讓他小小地自私一下,下輩子就讓給他?
可看著春和手裡那一枚螞蚱,他又想起了周如故將馬韁套在他手上的動作。
小齊子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太卑鄙了,主子爺甚至都沒有詆毀過上官宏業。
可他竟想要把周如故的臨終的話語都不告訴春和。
他幾乎想抽自己。
小齊子深吸一口氣,艱難又酸澀地道:「周如故說,他這輩子娶了你值了,下輩子他還找你。」
春和聽到這句話,原本都已經不再落淚的眼裡,又瞬間蓄滿了淚水。
她忍不住拿帕子按住了臉:"那個傻子,誰要他找啊……傻得要死……才跟我多久,一年多,他娶我值什麼了?"
小齊子看著春和的樣子,心裡卻只覺得酸澀難言。
春和真的是個很好的姑娘。
可至少那種隱瞞她的包袱終於放下來了,他不會總覺得心頭窒悶了。
……
幾乎整整兩個時辰,春和整個人才緩過來。
她讓女衛拿了帕子沾了冰水敷臉,免得眼睛和臉腫得不成樣子,出去了叫人看著擔心。
隨後,又讓斗宿送了藥膳過來。
「小齊子,謝謝你,謝謝你在我最絕望和無助的時候,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我和如故欠了你太多。」
春和堅持自己端著藥膳碗餵小齊子吃完了藥膳。
小齊子知道春和真的沒有怪自己,心中的鬱結之氣略消散了些。
春和又叫了大夫來問問小齊子的傷勢。
確認沒有什麼大礙了,她像個姐姐叮囑自己弟弟一般叮囑他一些話,才離開小齊子的房間。
只是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春和心情複雜。
其實,一直到今天,她才確定,原來那天自己親的人是小齊子。
當時她太痛苦了,幾乎都有要痛暈過去,心情大喜大悲,否則也做不出在產婆面前抱著夫君親吻,確定他平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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